馮勵看了看他。
他將他養在身邊這麼多年,其實一直是不信任的。之前馮勵都是表面裝的對他極好極好,但很多事都不會交給他。陸乘淵僅僅算是他朝堂上的爪牙,徒有虛職。
但現在不一樣了。
馮勵忽然覺得,他越來越依賴他,而隨著長安城一亂,他更是...只能用他。
或許,也是好事。
馮勵眯眼看了他很久,終鬆了口道:“好,那淵兒便代勞一下,去宋州走一趟。”
......
顧羨安找到一間寺院。
這裡地處半山,四周環境優美,適合清修。他也帶焦孟儀去看過,焦孟儀很滿意。
顧羨安便問了住持,這裡收不收女弟子。
住持道,說此院始建於澧朝初期,已有四五百年曆史,而此院的特色便是男女皆收,以寺院居住地隔開。
女院位置是比男院要高,差不多到山頂了。
顧羨安道好。
焦遲簡一直沒醒,焦孟儀卻收拾東西要入寺,顧羨安想來想去,便陪她一同前去。
入寺那日,天空下起了綿綿細雨。
兩人共撐一把傘,焦孟儀穿的素淨,頭髮也全都挽起來。顧羨安仰頭望了眼上山的路,略微有些擔憂。
...這家寺院哪兒都好,唯有一點讓人很是為難。
便是臺階。
太多了。
從遠望去,蜿蜿蜒蜒好似長龍。臺階細密,要說走個幾十階還能忍受,但要完全到達山頂的女院,粗略算來,需三千多階。
三千多階啊......
顧羨安不住望焦孟儀,一直問她能不能撐住,是不是要換一個,但她只是搖頭,面色淡的如這細細小雨,掩藏在一片山色中。
於是那日,顧羨安陪她走完三千階。
焦孟儀到了大殿,那裡住持早就等候,見她來了,道一句阿彌陀佛,便命寺中人拿來玉瓶聖水。
住持用柳枝在她身上灑了灑。
顧羨安很想阻止,奈何他見焦孟儀一臉堅決。此時的她跪在大殿中,雙手合十,眼閉上,不知何時她的腕上多了一串纏繞了許多圈的佛珠。
“焦姑娘——”
顧羨安喊了她。
焦孟儀仿若聽不見。
住持來到她身前,將她挽的發放下,手中拿了一把剪刀問:“焦施主,紅塵俗世,你可放下?”
“請師父剃度。”
她聲音淡淡地,不含一絲猶豫。
顧羨安很是著急。
可他尊重她,沒有做任何不當的事。
住持又問了她一遍。
焦孟儀手捻佛珠,跪的筆直。在住持第二次問她可還有什麼心事放不下的時候,她眼前竟浮現出小初時的樣子。
她的...孩子。
焦孟儀猛地咬了牙,試圖壓制內心澎湃,可還是被住持發現,住持緩緩道:“既然施主還有俗事未曾放下,那麼剃度一事便先暫放,我會先為你剪半長髮,什麼時候等你真正放下凡事,我在徹底為你剃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