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女墨香年紀不大,約莫雙十年華,容貌清秀,尚未出閣。
曾有一段時日,蘇皓突發雅興,想體驗紅袖添香夜讀書的意境。於是透過牙人,買來出身樂籍、能詩善書的少女,專職為他研墨、整理書籍、吟唱詩詞、送夜宵,併為這少女取名墨香。
漸漸的,蘇公子有些沉溺其中。
妻子鄭氏雖心生醋意,卻並未哭鬧折騰,也沒有打罵侍女,反倒大張旗鼓地給丈夫納妾。
並非通房丫頭,亦非奴婢賤妾,而是正規納妾。將這賤籍侍女墨香,遣媒下聘,定契報官,風風光光納作良家妾!此事有辱門風,性質頗為惡劣。
蘇家老太爺聽聞後大怒,將蘇皓一頓痛打,勒令其書房不得有女人,以免因女色耽誤科舉仕途。
專理書房的墨香,轉而成為少夫人的婢女,除了灑掃庭院,也承擔一些傳話、迎客的差事。
顯然,蘇家那位大少奶奶,不是簡單人物。
而墨香也不一般,侍奉大少奶奶多年,竟沒被抓住錯處直接打死!
將兄妹倆帶到一進院落,墨香微笑著介紹:“幾間正屋,住的是蘇管事一家。大少爺的僕僮,住在東邊的廂房,如今還空著三間,你們兄妹可以隨意挑一間。”
李佑沒有去看廂房,而是仔細打量正屋。蘇管事不愧是高階家奴,生活品質遠超普通小地主,住的房子寬敞明亮,甚至還有自家的堂屋。
李佑好奇問道:“周叔為何不住這兒?”
墨香笑著說:“周爺嫌房子太大,住不習慣,非要搬去外面住小屋。”
周爺?
看來周武地位不低啊!
東廂空置的三間屋子,兄妹倆很快看完,陳設佈局一模一樣。不寒酸,也不奢華,風格偏向質樸。
李佑隨手一指:“就這間吧。”
墨香說道:“我讓人送床鋪被褥、毛巾面盆過來,其餘日用物件,你們需自己花錢購置。”
李佑問道:“在哪兒吃飯?”墨香回答:“柳夫人會安排。”
“柳夫人是誰?”李佑完全摸不著頭腦。
墨香依舊面帶微笑,只是笑意中帶著一絲譏諷:“柳夫人,就是蘇管事的正妻。”
一個管事家奴,老婆竟能被稱作夫人?
而且,墨香刻意強調正妻,難不成這蘇管事還能納妾?
真是匪夷所思!
墨香離開之後,李萱終於開了口。
小丫頭在房裡奔跑,張開雙臂轉圈,蹦蹦跳跳地說:“二哥,這屋子真大啊!咱們以後就住這兒嗎?”
李佑一臉嚴肅地告誡道:“就住這兒,但房子不是咱們的,你千萬別把這兒當成自己家。等咱們長大了,二哥就帶你去找姑姑。”
“嗯,我記住了,”李萱說,“只要能找到姑姑,讓我住再小的房子都行。”
沒過多久,又有一個僕婦前來,幫兄妹二人鋪床疊被,還留下夜壺、面盆、牙刷等日用品。
只有牙刷,沒有牙粉。
牙粉需自己購買,價格不菲。主要成分是鹽,還新增了中藥,高檔的甚至新增香料,使用後呼吸間有清新香味。
捨不得買牙粉,用清水刷牙也行。
免費配備牙刷,也是忠勤院的特權,外面的低階奴僕很少有人刷牙。
“砰砰砰砰!”
李佑正在打掃屋子,突然有人瘋狂拍門。開門一看,李佑頓時笑了,外面站著十多個小毛孩。
三個穿著錦緞的僕僮,並肩站在最前面,看那囂張的表情就知道是來找茬的。
其他小毛孩,穿著就比較普通了,幾乎每人的衣服都有補丁。
“我叫繪彩,專門伺候大少爺作畫!”
“我叫樂弦,專門伺候大少爺弄弦!”
“我叫賦才,專門伺候大少爺作賦!”
三個童子自報家門,說話的語氣無比自豪,他們是從諸多家生子當中挑選出來的。
首先相貌必須清秀,其次還得聰明伶俐,甚至還要定期考校文化課。在家奴當中,他們是佼佼者,未來也將被重點培養。
顯然,並非只有李佑得到栽培,今後誰發展得更好,誰就有可能成為管仲山蘇家的大管家!
李佑強忍著笑意,憋得十分難受,實在是這些名字太過浮誇。
繪彩、樂弦、賦才……
這名字取得,也太花裡胡哨了。
蘇皓喜歡顯擺,給童子取的名字都這麼花哨。
“你笑什麼?”繪彩喝問道。
樂弦也說:“不準笑,老實點!”
賦才威脅道:“我們都打聽過了,你是大少爺路上撿來的童子。別覺得自己有多受寵,敢不聽話就打死你。現在跪下磕頭,繪彩是大哥,樂弦是二哥,我就是三哥。磕頭認了哥哥,今後便是自家兄弟,受了欺負我們也護著你!”
“跪下!”繪彩和樂弦同時吼道。
“跪下,跪下!”
身後十多個小毛孩一起喊。
李佑覺得十分有趣,笑著問:“你們幾歲了?”
賦才似乎話最多,不但報上自己的年齡,還幫另外兩個一起答:“繪彩十四歲,樂弦十三歲,我也十三歲,你又幾歲了?”
李佑一本正經地說:“我十六歲,我妹妹十五歲,都比你們年長。你們三個,快點跪下,叫哥哥姐姐!”
三人有些發愣,看看比他們矮一頭的李佑,又看向剛開始換牙的李萱。
這怎麼可能有十五六歲?
“你騙人!”“胡說八道!”
“你肯定沒我歲數大!”
三人反應激烈,似乎覺得自己智商受到了侮辱。
賦才突然大喊:“打他!”
十多個小毛孩,立即撲了上來,李佑順手把門關上,還迅速扣上門閂。
“哎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