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嗚嗚……”
突然,號角聲響起,並非李佑這邊,而是官軍水師正在用號角示警。
在軍中,號角常用於傳達各種指令。
王思任此刻正在自己的坐艦上,他的任務是防備反賊水師,同時若官軍戰敗,他需立即開船到江邊接應。
古羽率領大小戰船三十餘艘,順著漲水之後湍急的水流疾馳而來。由於大型戰船數量不足,與官兵硬拼必敗無疑,可此刻情形卻有所不同,每艘戰船旁邊都簇擁著十幾艘小漁船。
那是僅能乘坐兩三人的小舢板,此刻卻只安排一人操控,船上堆滿了浸滿油脂的乾柴。
“全軍撤退!”
王思任雙目圓睜,他深知反賊要做什麼。可他處於下游,即便想用火船攻擊,那也是上游反賊才有的優勢。
昔日,前朝某位名將大敗叛軍水師,其中一個關鍵因素,便是該名將佔據上游!
就這樣,戰船與兵力皆佔據絕對優勢的官軍水師,被古羽率領的反賊水師一路猛追。雙方順著湍急的水流而下,一直追到黃么渡河的白波洲,此處乃是附近雙洎河河道最狹窄之處。
此處河道,被江心洲一分為二。
漲水之後,西邊河道寬百餘米,東邊河道寬兩百多米。然而,能夠通行大型戰船的區域,僅有四五十米左右,其他地方極易擱淺。
王思任坐艦附近的戰船,接到軍令後,減緩速度,集中朝著深水區行駛。
但距離較遠的官軍戰船,卻只顧著快速前行。小型戰船倒是順利透過,大型戰船卻接連擱淺四艘,瞬間將後面的友軍也堵住了。
“點火!”
小舢板上的反賊水兵,先是點燃火把,然後拽著繩索,將火把奮力扔到柴火堆裡。
火把接觸到油脂,瞬間燃起熊熊烈火。水兵抽刀砍斷綁住舢板的繩索,然後順著繩子迅速爬上大船。兩百多條燃燒著的小舢板,順著湍急的江水,如脫韁野馬般朝著官軍水師衝去。
這便是李佑等待下雨的原因,唯有下過大暴雨之後,水流速度才能滿足火船進攻的條件。否則,官軍水師只需用長竿,便能輕鬆將慢悠悠前進的火船推開。
在河道狹窄處,官軍的大型戰船,正減速聚集到深水區透過。
這個速度差,足夠讓火船追上去,很快便有幾條官軍戰船被引燃,官軍的水兵紛紛跳船逃生。可水速實在太過湍急,即便水性極佳的漢子,也難以游上岸,大多隻能被江水無情吞沒。
官軍水師瞬間大亂,王思任根本無法壓制。
已經駛過狹窄河道的戰船,全然不顧隊友安危,自顧自地朝著陽翟縣方向逃去。小型戰船亦是如此,一窩蜂地逃竄,早就將主帥的坐艦拋諸腦後。
“殺!”
古羽下令己方大型戰船拋錨停住,親自率領不怕擱淺的小型戰船,緊跟在火船之後,殺向敵軍。
兩百多條火船,許多撞到岸邊後傾覆,大部分飄過淺水區,僅有幾十條成功引燃官兵六艘大船。
說實話,只要官兵不慌亂,僅僅引燃六艘船而已,官軍依舊佔據著絕對優勢。
可此刻,官軍又怎能不亂?
這些官兵水師,有一半都是被招安的黃河水匪!
古羽揹負著那把雙手戰劍,傲然站在小型戰船的船頭,很快追上一艘速度緩慢的敵軍大艦。
“飛鉤!”幾十個帶著繩索的飛爪,如流星般拋向大船的船舷。
古羽正準備攀爬奪船,突然敵艦有人大聲呼喊:“可是老古?”
“樊二嗎?”古羽問道。
“我是樊二,”對方喊道,“你去別處奪船,我殺了船上主將投降!”
說罷,這人大吼道:“黃河的兄弟,隨我殺官軍啊!”
一時間,那些被招安的水匪們,紛紛倒戈,轉頭去砍殺正牌官兵,很快便砍下一位水師把總的腦袋。
古羽迅速尋找下一個目標,他乘坐的小型戰艦極為靈活,官軍的大型戰艦在此時完全成了獵物。
“潑沸油!”
就在古羽率兵攀爬時,敵方大艦從上方潑下沸油。
幸好古羽早有防備,讓水兵們儘量躲避,並用溼布護住身體重要部位。即便如此,還是有不少反賊被濺到,疼得慘叫連連。
“落木!”
粗大的原木,被官兵從大艦上推下來,砸向下方的反賊戰船,瞬間砸壞了一艘小戰船的船頭。
“砍繩!”
飛爪的繩索,被官兵接連砍斷三十多根,反賊水兵紛紛跌落水中。
但是,六艘小型戰船圍攻這艘大型戰艦,船上官兵顧此失彼。
古羽僅憑雙臂之力,便迅速攀爬上去,迎面刺來一根長槍。古羽在空中側身閃躲,順勢抓住槍桿,直接將那名官兵拉了下來。
他迅速翻進船舷,還未站穩腳跟,便已拔劍而出,凌空劈死一名官兵。在古羽的勇猛衝殺下,越來越多的反賊水兵爬上大船,官兵見狀,陸續跪地投降。
“全速航行!”
奪船之後,古羽駕駛著這艘大船,朝著前方的官軍水師猛衝過去。
營寨那邊。
在古羽突襲官軍水師的時候,李佑臉上露出了笑容,若不是老天爺一直不下雨,這場水戰早就爆發了。
官兵那邊的情況恰恰相反,見自己的水師節節敗退,李懋芳和李若虛連忙下令撤軍。
“殺!”
李佑爬出壕溝,果斷下令吹響衝鋒號。
若不是為了擊敗官兵水師,李佑早就率軍出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