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里不哥一方的陣營,如同被點燃的火藥桶!壓抑許久的狂喜瞬間爆發!
“贏了!武王贏了!”
“長生天庇佑!阿里不哥汗!”
“大汗!大汗!大汗!”
山呼海嘯般的歡呼聲沖天而起,阿里不哥臉上瞬間湧上狂喜的血色,他大步向前,張開雙臂,準備迎接這用拳頭打下來的汗位。支援他的諸王、將領們潮水般湧上,將他簇擁在中心,狂熱的呼喊聲浪一波高過一浪。
忽必烈臉色鐵青,他身後龐大的侍從隊伍,鴉雀無聲,壓抑著憤怒與不甘。忽必烈冷冷地掃了一眼被眾人簇擁、志得意滿的阿里不哥,又看了一眼場中傲然而立的呼延帕卓,他什麼也沒說,只是鼻子裡發出一聲極輕、卻冰冷刺骨的冷哼。
他猛地一揮手,動作決絕。龐大而沉默的隊伍立刻以他為中心,整齊劃一地轉身,鐵甲鏗鏘,馬蹄踏地,捲起一片煙塵,朝著會場外沉默而迅速地離去。沒有失敗者的哀嘆,只有一片冰冷的肅殺。
就在這片煙塵即將消散於草原邊際時,忽必烈那冰冷的聲音,清晰地逆風傳來,每一個字都像淬了冰的箭鏃,釘在勝利者的歡呼之上:
“草原的風,不會一直朝著一個方向吹。”
聲音不大,卻讓喧天的歡呼為之一滯。阿里不哥臉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隨即被更深的狂傲取代。
就在這勝利的喧囂尚未平復的微妙時刻,那座剛剛經歷了真氣衝擊和內部劇變的氈房門簾被一隻骨節分明、沾著水漬和淡淡血跡的手猛地掀開。
漢人百夫長穆威走了出來。他身上的皮甲有些凌亂,臉上帶著未褪盡的緊張和一種初為人父的奇異光芒。他懷中,小心翼翼地抱著一個用厚實柔軟羊毛毯裹成的襁褓。
氈房內隱約傳出的、屬於新生命的第一聲微弱卻清亮的啼哭,彷彿被穆威帶了出來,奇異地穿透了外面的嘈雜。
所有人的目光,瞬間被吸引過去。
穆威無視周圍驚愕、疑惑、探究的視線,抱著襁褓,大步穿過自動分開的人群,徑直走到被眾人簇擁的阿里不哥面前。他站定,目光平靜地迎向新晉大汗銳利的審視。他微微躬身,聲音清晰平穩:“尊貴的大汗,”他雙手將襁褓微微托起,“這是您的外孫。”
時間彷彿凝固了。鼎沸的人聲驟然消失。諸王、貴族、武士,包括剛剛還不可一世的呼延帕卓,所有的目光都死死釘在那個小小的襁褓上,又震驚地看向穆威這個漢人,最後匯聚到阿里不哥臉上。
阿里不哥臉上的狂喜瞬間凍結,眼神變幻不定,驚疑、審視、一絲不易察覺的惱怒飛快掠過。他死死盯著穆威,又看向那襁褓中隱約露出的一點皺巴巴的、帶著血汙的小臉。
氈房裡,娜馨虛弱的呼喚隱約傳出:“孩子…我的孩子…”
這聲呼喚,如同最後一根稻草。
阿里不哥的目光掃過周圍屏息等待的部屬。他們是他的根基,他的力量。此刻,每一道目光都在等待他的裁決。他看到了忠誠,也看到了潛藏的疑慮。外孫?一個流淌著漢人血脈的外孫?在這個剛剛用武力奪取汗位的時刻?
沉默只持續了短短几個呼吸。阿里不哥臉上凍結的表情忽然如同春冰解凍,綻開一個極其豪邁的笑容,笑聲震得人耳膜發麻:“好!好!好!”他連說三個好字,聲震全場。
他猛地伸出手,卻不是去接那孩子,而是重重地拍在穆威的肩膀上,力道大得讓穆威身體微微一晃。
“今日雙喜臨門!本汗登位,又得外孫!”阿里不哥聲若洪鐘,蓋過了一切雜音,他環視全場,目光炯炯,“這是長生天賜予本汗的吉兆!賜予我黃金家族的祥瑞!”
他目光重新落回那小小的襁褓,用一種宣告般的、不容置疑的洪亮聲音喊道:
“賜名——阿敦赤!願他如草原上最熾烈的火焰,照亮我黃金家族的未來!”
“阿敦赤!”
“大汗萬歲!阿敦赤!”
短暫的驚愕後,更狂熱的歡呼再次席捲了金頂大帳前的草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