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完了公糧，全隊人在大隊再吃上一頓臊子面，這就算夏收慶祝完畢了，接著準備過苦日子吧！
窯洞還是紙糊木窗的窯洞，村口還是那條爛泥路，榆樹上早就被人們薅的光禿禿的，光著屁股的小孩子在下面玩鬧嘻嘻。
不穿衣服不是因為涼快，而是窮的，冬天的衣服可以縫縫補補越累越厚，可夏天哪有多餘的布票給孩子們做衣服，完整能見人的還得留著出門穿。
程然就蹲在村口的大青石看著眼前一幕，談不上美好，反倒心裡有些發堵，有的孩子都十二歲了，還在和幼童一起玩泥巴。
“我正到處找你呢，坐在這弄啥呢？”李援朝不知道什麼時候來的，站在他的身後問道。
“我在看這些孩子，咋不讓他們讀書呢？”程然揚了揚下巴，衝他示意道。
“咋不想呢，那個最大的，小名叫狗蛋，大名沒有！他爹前幾年幫隊裡放羊的時候，掉到山溝溝裡了，等找到的時候，人早就沒了。
他娘受不了這日子，跑了，就剩下這個娃娃和奶奶相依為命，別說上學了，不是隊裡每年從牙縫裡擠出來點糧食接濟，能不能活下來都兩說呢！
像他這種情況，隊上還有不少，就咱們隊上每年那點糧裹，以前就沒富裕過，幫不過來啊！”
李援朝嘆了口氣，給他解釋道。
程然心有慼慼，也沒有多說什麼，起身問他：“找我啥事？”
李援朝翻了個白眼：“差點讓你這慫娃帶偏，連正事都忘記說，賈科長來了，找你商量下柴胡播種的事情！”
程然拍拍屁股上的塵土，笑道：“走，去見見咱們的財神爺！”
程然和李援朝進來的時候，賈學軍和他帶來的技術員，正在隊部裡喝茶，茶是原州本地的大葉子茶。
“賈科長，對不住，剛才有點事耽擱了，讓您二位久等了！”程然臉上掛著燦爛的笑容，趕緊迎了上去。
“行啦，我又不是第一天認識你小子，趕緊聊正事吧，咱們這耽擱了播種的好時候，得抓緊啊，不然只能等立秋後才能開始！”賈學軍苦著臉說道。
本來程然提議的時候，正是柴胡最適合播種的季節，但是這年頭想辦成點事，方方面面都不是那麼容易的。
先是等著摸清委員會的態度，然後又等著藥材公司內部的層層審批，時間一晃就是兩個月過去。
“賈科長，我記得書上說柴胡最好的播種季節是3-4月，還有秋天10-11月，現在是夏天，還能種嗎？”程然疑惑問道。
賈學軍一指身邊那個戴眼鏡的青年：“這是咱們省藥材公司派下來的技術員小胡，這種技術問題，還是讓他給你們解釋吧！”
胡技術員扶了扶鼻樑上的眼鏡，有些靦腆說道：“程隊長，是這樣的，雖然柴胡最適合在天氣相對溫和的時候播種。
不過我看過你們指定的種植用地，不光都是山地，且有大部分都在背陰的一面，溫溼度都很合適，而且冬天冷空氣過不來。
咱們現在播種的話就可以選擇這些背陰的窪地，等秋天再處理陽面山地，我這麼說你能理解吧？”
說完還希冀的看著程然，像是一個等待誇獎的小朋友一樣。
程然猜測他可能也是剛參加工作沒多久，雖然理論紮實，但是很少有實踐經驗。
“我明白你的意思，既然這樣，那咱們什麼時候開始？”程然將詢問的目光投向賈學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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