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樓轉角的雅間,四五個女子舞動著水袖,含情脈脈的眸子狀若無意似的瞟向前方矮塌上或躺或坐的三名男子。
“裴兄,真想不到,你一個常年不歸府的人,竟比我和陸兄先成親。”
說話的是一位身著雀青色錦袍的年輕貴公子,懷中抱著一位正持箸夾菜的美妓。
那姑娘輕抬玉手,將一顆櫻桃肉喂進男子的兩片薄唇。
此人正是恭親王的么子,蕭祈星。
“母親逼我娶的。”裴時晏回答地漫不經心。
今日裴時晏穿了一身流裡流氣的桃花粉,頭上配了個金光閃閃的蓮花冠,發冠中間的紅纓子隨他打節拍的動作微微晃動。
此時他正翹著二郎腿半躺在貴妃榻上,手上還拿著個啃了一半的水蜜桃。
蕭祈星聽到滿意的答案,頓時放下心。
這裴時晏膽子大點子多,為人又講義氣,遇事還能往前頂著。
若少了他,平日的樂趣可少了一半。
蕭祈星瀟灑地擺了擺手,“不拜堂就不算禮成,以後咱們繼續玩咱們的。我聽說城西新開了一家妓館,那裡的花魁……”
“小王爺莫要胡鬧!不管阿晏願不願意,他都已成親。何況他日後是要繼承侯府的,話說回來,阿晏也該回府了。”
敢這樣說蕭祈星的,全京城沒幾個。
美妓循聲看去,竟是對面座位上的男子。
那人端正地坐在矮桌前,著一身霜色寬袖長袍,滿頭墨髮只用一條同色束帶綁著,眉宇間盡是淡然出塵。
若不是他長著一張撫遠大將軍親兒子的臉,不認識的定要當他是哪個道觀裡的出家人。
蕭祈星悻悻地撇著嘴,這陸懷江仗著自己年長兩歲,總是對他們指手畫腳。
他就不愛跟他玩,偏偏裴兄要帶上他。
“誰胡鬧了?本小王是見不得裴兄委屈,”蕭祈星用下巴指了指裴時晏,“若不然,裴兄又怎會大喜日子不去拜堂?”
話音一落,二人的眸光不約而同地落在裴時晏身上。
等了片刻,裴時晏咬了口水蜜桃,聲線散漫慵懶,“反正她要的是世子夫人的頭銜,拜不拜堂的,又有什麼關係。”
蕭祈星一聽八卦就來了勁,他推開懷中的女子,“裴兄,這位侯府少夫人何許人也?你們是怎麼認識的?”
他心裡門清,這位“瘋世子”哪是會服軟的主!
若他不願意,就算是宮裡那位娘娘都拿他無法,別說是侯夫人了。
他答應地如此爽快,難不成有什麼把柄落在那女子身上?
蕭祈星瞪著眼睛靜靜等著,就連陸懷江都來了興致,挑眉看了過去。
裴時晏薄唇輕啟,要說的話還未出口,雅間的房門忽而被推開。
三人轉過頭去,就見南風繞開眼花繚亂的水袖朝裴時晏走了過來,“世子,西風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