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探出半個身子,一聲驚雷閃過,頭頂驀地傳來一道低沉蠱惑的聲線——
“沈小姐,你肚子裡的孽種……是誰的?”
沈清夢後背一僵,機械地轉過脖子,緊接著全身血液直衝腦門!
只見身後的院牆上,蹲著一個黑衣長腿男子,他一手托腮,一手散漫隨意地搭在膝蓋。雨水打在他肩膀,濺起霧濛濛一層水花。
修長白皙的脖頸之上,是一張頭戴金箍、眼瞄金線、尖嘴猴腮的猢猻面具。
面具後的狹長丹鳳雙眸,正直直地凝望著她。
是他!
裴時晏!
那天的荒唐畫面一時間全部回籠至沈清夢腦海。
床幃籠罩的四方空間裡,二人糾纏到一起的衣物,以及讓人喘不過氣的壓迫氣息。
他迥勁的腰身像是狂奔低吼的洪水猛獸,將她的門戶衝倒崩塌,全無招架之力。
她猶記得,他脖頸上的魚紋玉佩在她面前來來回回蕩著鞦韆,偶爾滑在她滾燙的臉上,如寒冰甘泉。
直到她含住了它,飲鴆止渴……
想到這,沈清夢被雨水浸泡的臉頰更加發白。
未待反應,男子驀地從院牆躍下,一把拽住沈清夢前襟,像是提兔子一般朝廊下拖去。
院子裡,正將最後一個顧府家丁劈暈的另一黑衣勁裝男子嘖嘖搖頭。他們世子可不懂憐香惜玉,不禁對這位沈小姐感到惋惜。
“放開我!”
帷帽被逆風帶飛,沈清夢想要掰開裴時晏的手,但那戴著袖甲的手腕像是一把鉗子,讓她掙脫不得。
裴時晏將人按在遊廊下的座位上,“嘭”的一聲,抬腿踩在沈清夢身側,將人禁錮在方寸之間。
“沈小姐,你也知道,本世子還未成親,平白冒出來一個孩子,我很為難的。”
面具後的丹鳳眸彎起,湊近,“所以,這孩子是誰的?”
沈清夢煞白的臉頓時羞得通紅,那天明明是她的初夜,被褥上的血跡他都看到了。
現在這樣問,若不是故意羞辱她,就是覺得她在那天之後又和他人行苟且之事。
再或者逼她將真相嚥到肚子裡。
她深吸一口氣,身上的衣服涼得讓她聲音都在打顫:
“裴世子,除你之外,我沒有和其他男子行過房事。那天我也被下了藥,自身難保,求你放我一條生路。我保證,離開之後我絕不會再踏入京城半步。”
四周除了雨水敲打屋簷的噪雜,再無其他聲響。
少時,裴時晏抬手打了個響指。
院內的黑衣男子腳尖一點,從雨中飛身而來,他對沈清夢拱手:“沈小姐,屬下帶你去醫館。”
沈清夢下意識護住小腹,“裴世子,我去過醫館,大夫說若強行落胎,極可能一屍兩命。那天的事都是顧放一手安排,真的與我無關,求你放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