循聲,自動讓出來的一條人巷中驚然走過來一名身著紅衣雪袍的男子。
俊美縹緲,如乘雲霧。
雲渡見了,眼睛刷地明亮。
是池胤。
池胤上前,向濯旌王長揖,說明身份。
不止東曦山莊莊主的,還有池府公子的,
看著他和池慕如一個模樣倒出來的面容,眾人更信蘇誡未殺愛說辭。
池胤一眼不瞧蘇誡,拿出一枚質地通透,形制獨一無二的玉佩,讓在場所有人過眼。
說他手上所持,乃上前朝國君賜予前御史大夫——雲公之物。
雲公一生歷經三朝皇權更迭,而不管皇權如何變換,他都穩穩坐在肅政御史的位置上,能力從未被質疑。
他一生清廉,受人愛戴,名望從無爭議。
聞者皆點頭說對,都稱讚雲公他老人家忠國愛民,秉公無私,鞠躬盡瘁,是真正的高潔人物。
可惜下場悽慘。
見風聲環聚,池胤隨即又說,雲公心懷偉志,然而年事有限,許多抱負心有餘力不足。
暴君暴政,他想為社稷開闢新路卻不能,只能盡職死諫,哪怕身首兩地,不足為懼。
可他死了,暴君仍在,彧國萬萬百姓一樣受熬受煎,前程無望。
是以,殉前,他將遺志交託給了蘇祭酒愛子——蘇誡——蘇承諫。
蘇承諫於是揹負著雲公的遺願,在暴戾無常的昏君身邊虛與委蛇,小心圖謀;
在風起雲湧的朝堂上週旋、計劃,不求護住每一個人,只求留住多一個人;
在殺機四伏的天地間穿梭,盤算,知難克難,遭世人唾棄而本心不改……
種種,種種。
如他承認,他確實殺人了,皇命不可違。
否則,他就無法留在暴君身邊,無法利用倖臣身份牽制天宥帝,促使他做某些決定。
但離了暴君視線後,他從未害過無辜好人。
那些被降職、被流放的官員,他們確實受苦了。
若非那樣,他們要麼沒命,要麼將害其他人喪命。
如修“萬芳林”“仙露泊”一事。
若他不讒言說木材不夠好,一旦動工,所需人力、物力、財力不知多少。
天宥帝性情反覆,一日一想,有些事緩緩就會變成另一番景象。
權衡利弊,很多事只能靠拖延。
從或逆皆不行,唯有順。
順其心意,不遂其妄想。
眾人聽了池胤所說蘇誡奸佞背後苦心與艱難後,恍然明瞭。
風勢逐漸倒向他一面。
濯旌王仍存疑,說池胤所言均為其一面之詞,不足洗清蘇誡惡行。
他話音方落,人牆後方陸陸續續冒出些寬衣博帶,行止端莊的雅賢之士來。
中老年男士居多,女賢亦有。
是琅琊雲氏的儒士,以及許多素負盛名的大儒,以及不少文人界的後起之秀……
最讓蘇誡目光怔愣的是:他的父親、母親也在其中。
蘇誡動容,看向雲渡。
雲渡微微笑著,眼裡溢位憐愛意味。
她不知怎麼想的,昨日突然嚴肅地對他說:
他不問她意願,私自安排了她命運,傷她太多,可惡得很,為了平衡總不平的心,她也要安排一回他的命運。
不准他問始終,照著她說的做即可。
這便是他為何一早跪在宮門口請罪的因由。
蘇誡隱約覺得她要做什麼,此刻見如此多頗具名望的賢儒到來,他確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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