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地少年秦路,原本有一個溫馨美好的家庭。
家裡雖然不富裕、爹孃也沒有權勢,但勝在爹孃恩愛和諧,小小的家裡充滿了溫馨愛意,讓他得以沐浴著愛長大。
可是,在他十六歲的這一年,意外發生了。
忽然有修士帶著敵意向丹陽城發起了攻擊,其中甚至有元嬰修士。
在這樣的生死存亡關頭,在丹陽城就要遭遇修士屠城的危急關頭……
他“溫柔賢惠”的老媽挺身而出,做了那個英雄,她提起劍、揮出萬丈劍氣,將來敵一劍斬殺。
長到十六歲,朝夕相處十六年的時間,他到這時才發現,原來老媽是一劍斬破九重天的劍仙,老爸是仙遺之地的第一煉丹師,甚至家裡那隻慵懶的老貓,也是一頭恐怖的大妖。
這樣的事,其實該說是驚喜,又驚又喜,但總歸是值得高興的事。
只是誰能知道,斬殺了來敵之後,老爸老媽好像遇到了新的危急,急匆匆離開,甚至來不及跟他說清楚情況。
一夕之間,幸福美好的人生突遭變故,溫馨美好的家庭分崩離析,獨留下他一個人。
他是一朵原本在溫室開放的花朵,現在溫室消失了,他突兀地暴露在天地之間,要獨自面對風吹日曬、狂風暴雨。
他要如何承受?
秦路在自家小院裡坐了一夜,第二天清晨,他拔起老爸留在院子裡的劍,拿破布包好,揹著找到舅舅李詩文。
老爸老媽愛他這一點,他很肯定,但他們離開時匆匆忙忙,連話都來不及跟他交代。
他想,他們肯定是遭遇了不可對抗的強敵。
老爸老媽遇到危險了,作為他們的兒子,那無論如何,他都應該去幫他們。他已經十六歲了,按楚地律法,他已經成年了。
他是個成年人、大人了。
老爸說,一個男人、至少要照顧好自己的家庭。
他已經成年了,所以他應該肩負起守護家庭的重任,他要找到老爸老媽、保護他們。
“你要去找你爹你娘?”舅舅李詩文的表情很精彩。
秦路不知道為什麼,但他墾定的點了頭。
他不知道,他老爸老媽在舅舅李詩文眼中是這樣的:
他老媽李詩音是個完全不靠譜的,性格跳脫、極其貪玩,比起兒子,她更喜歡找人打架;
至於他老爸秦然,是個從頭髮絲到腳底板都是黑的、純老陰比,全仙遺之地的人死完了,他都不可能死。
李詩文最近聽說,玄秦首輔是秦然的分身,剛剛被驅除的“緣”組織也是由秦然分身操控的……整個仙遺之地都任由他玩弄。
這樣一個人,把兒子留在這裡了,百分之百,不,百分之萬是故意的。
鑑於秦然的黑心,李詩文不敢亂說。他想了想,說道:“你去道劍門看看吧!”
按他的想法,秦然是道劍門出來的,裡面多多少少都有些關係;再不濟,退一萬步,李安還在道劍門,所以秦路去了道劍門,最好就留在道劍門修行。
……他總歸不看好秦路去找秦然這件事。
秦路接受了他的建議,又求助道:“我聽說道劍門在北楚東南方向的橫斷山脈中,距離遠、又危險。
“舅舅你可不可以教我兩式仙法,一式用於趕路,一式用於防身。”
“你娘沒教過你?”李詩文很驚奇。
李詩音那個張揚的性子居然沒有在兒子面前顯擺?!
“沒有。”秦路搖頭。
“你爹呢?”
“也沒有。”
“可我也沒有修行啊!”李詩文犯難了。
但他想了想,跑回屋裡翻來一堆圖紙,拿來給秦路看,“這是你表哥練劍時畫下的圖紙,你看看有沒有用。”
秦路接過來一張張仔細看。
“其實你表哥的劍法就是你娘教的。”李詩文看著秦路也是個半大小夥子了,不由感慨,絮絮叨叨說起了從前,“他表哥小時候很頑皮,經常完不成你娘安排下來的任務,他害怕捱打,就把劍法提前畫下來,然後在考察的前一晚努力,企圖一夜學會劍法……”
他還正說著,秦路就將圖紙還給了他。
“怎麼?”他嘆息,“沒用嗎?”
“不是。”秦路搖頭,“我學會了。”
“啊?”李詩文愣住了。
秦路把背後用破布包住的劍取下來,拿在手裡感應片刻,便讓劍懸停在了身前,他躍步上去,踩在劍上,幾個搖晃後,穩住了身形。
他晃晃悠悠的御著劍,在李家院子飛了一圈,回來,收劍,與李詩文躬身行禮,道:“多謝舅舅,我這就去道劍門了。”
“哈?”李詩文還愣著。
什麼玩意兒啊?一眨眼就學會御劍術了?
他不放心,又問道:“你學會了幾招?”
“兩招,一招御劍,一招劍氣。”秦路凝起劍氣給李詩文看。
“嗯……”李詩文不知道作何評價。
“舅舅,我後面再來看你。”
秦路說罷,御起劍,在李詩文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就從李家飛遠了。
李詩文站在院子裡,看了看遠去的秦路的背影,又拿起手中圖紙看了半晌,很懷疑人生。
這種塗鴉一樣的東西也能學會劍法?
他看著看著,忽然想起什麼,急忙朝秦路大喊:“盤纏,盤纏,你回來帶點銀兩!”
但秦路已經飛遠了,沒聽到他的聲音。
等秦路飛了半天,到午時肚餓,才反應過來自己身上沒有銀兩。
他身上只有之前老爸老媽給的、還沒花完的零花錢。
不僅如此,他稍加盤算,發現自己只有一身穿了兩天的衣服、一把價值不明的劍、一個荷包裝著的零花錢,零花錢一共是銅錢一百零三枚。
這樣怎麼能走到道劍門去?
他仔細思索之後,有了想法,便找一個不繁榮的小城鎮,在城外落地,而後扛著劍大搖大擺的進城。他在城裡轉了一圈後,用三枚銅板買了三個包子,吃著出了城。
果然,他出城不久,走到一個山坳處,便有一前一後兩個漢子將他堵住,要搶他肩上看起來價值不菲的寶劍。
他用他新學會的劍氣,以一敵二,捱了些打後,將這兩個凡人大漢都放倒了,搶走了他們的銀兩。
然後,他在兩個漢子目瞪口呆的表情下,御劍飛走了。
兩個漢子對視一眼,第一次品嚐到釣魚執法的味道。
家風很好,秦路從小到大沒怎麼打架,所以這一次打架帶給他相當多的經驗。
而且他發現,平時老媽教他玩鬧的劍法,好像是正兒八經的劍法,很有些說法。
這個發現在接下來的一系列戰鬥中得到了證實……從小到大,老媽教給他的都是標準的劍法,他其實在不知不覺中就學了相當多的很厲害的劍法。
丹陽城到道劍門的距離,是李詩音一個念頭的功夫,御劍飛行,幾分鐘就到了,但秦路卻跑了一個多月,中間經歷了無數大大小小的事情。
當秦路來到道劍門山門前面時,他已經是個傷痕滿身、身經百戰的合格劍修了。
站在道劍門山門前的小鎮街道上,秦路仰望那道幾百丈高大的山門,看那雄偉氣派,遙想老爸老媽當年在這裡的場景……以及,他要怎麼進去。
想進道劍門的人從道劍門山門前,一直排到了那邊山頭。
他是從那邊山頭一路排過來的,但他一路見聞,這麼多人,能進道劍門的,寥寥無幾。大多數都是興奮而來,喪氣而去。
想了半晌,輪到他了,他也沒想明白自己到底有什麼特殊的,能讓面前這兩個假笑男孩放自己進道劍門去。
“什麼名字?”一個弟子假笑著問話。
“秦路。”
“什麼修為?”
“築基中期。”
“什麼門派。”
“散修。”
“來道劍門做什麼?”
“找人。”
“找誰?”
秦路想了想,不確定老爸那個小白臉的名氣,便道:“道劍門執劍長老,李安。”
“找執劍長老?”這個弟子的假笑變成真笑,他問,“你跟執劍長老是什麼關係?”
“他是我表哥。”
“執劍長老有這樣的表弟嗎?”他問邊上的弟子。
“沒聽說。”邊上的弟子搖頭,但他給出他的看法,“執劍長老怎麼可能有十六歲了還是築基修為的表弟?”
他們給出最終結果:“下次再來,執劍長老日理萬機、公務繁忙,沒時間見你。”
排了半天的隊,就問了兩句話,然後就被趕到一邊去了,年輕的少年站在一邊,撓著頭,一時不知道該怎麼辦。
而在他準備轉身離去時,旁邊排隊較少、專屬宗門拜進道劍門的地方,有人向他喊話:“小子,你叫什麼名字?”
他看過去去,喊話的是個仙姿玉容的絕色公子,氣質縹緲,叫人一看就知道他是個修為高深的修士。
他抱拳行禮,恭謹道:“回前輩,晚輩名叫秦路,秦是三人禾,路是道路的路。”
“你姓秦?”那個絕色公子臉色一正,再問,“李安是你什麼人?”
“是我表哥。”秦路道。
絕色公子點點頭,站起來,到秦路面前,上上下下打量他,末了,拍拍他的肩膀,笑道:“我叫東仲源,你可以叫我東叔叔。”
“東叔叔!”秦路乖巧的叫了一聲,便問,“你認識我爹孃嗎?”
“呵!”東仲源不知所以的笑了一聲。
秦路分明看出那笑容中的譏諷。但他感覺那笑容不是針對他老爸老媽的,不知道是在譏諷誰。
“我確實認識你爹孃。但是你要記住,你不能在道劍門內提起他們的名字,也不能說是他們的兒子。”東仲源告誡他。
秦路想問為什麼,但他沒有問,因為他知道,如果能說,東叔叔就直接告訴他了。
……所以,老爸那個小白臉到底是幹了什麼天怒人怨的事?他不是自己離開道劍門的吧?!他是被趕走的吧?!
“不錯,不愧是他的兒子!”東仲源見狀,拽起秦路的手臂,帶著道劍門去,說道,“我先帶你去見李安。”
秦路隨著東仲源一起進了道劍門,見了道劍門雄偉奇絕的景,又被帶著往主峰上飛去。
途中,他不解,向東仲源問:“東叔叔你怎麼能認出我?”
“一個是因為你娘,她曾是道劍門天驕榜上的人,你身上有她的血脈,我執掌天驕榜,能感知出來。”東仲源道,又指了指他背上用破布包起來的劍,“你那把劍你要藏好一點,品質很高。肯定是你爹留給你的本命劍。”
秦路點點頭。
……老媽果然很厲害,天驕榜,一聽就不得了。
“在道劍門,有兩個人你要格外注意……”東仲源提醒他,“一個是掌門古月明,一個是丹峰首座張君異,千萬不要讓他們知道了你的身份。”
啥玩意兒?秦路驚了。
掌門和首座?
他第一次來道劍門就要小心道劍門的掌門和首座?
他們是老爸的敵人?那他豈不是跑到敵人老巢來了?
東仲源帶著秦路到了主峰執事堂,在裡面找到執劍長老李安,將秦路交給了李安,而後離去。
“你怎麼來道劍門了?”李安看到秦路,很驚訝,“你爹跑路時沒帶你一起?!”
“當時情況緊急,來不及了。”秦路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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