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司寧寧不自在,霍朗就沒提請人過來一趟的話。
隊裡如是,霍朗就邀請了走得親近的幾家,分兩桌,一桌擺外面,隊裡的人坐。
一桌擺屋裡,是新人和司寧寧的一眾知青朋友們坐的。
小地方婚娶和席面上的位置坐法,其實也是有講究的,只不過考慮女方那邊的親朋都是讀過書的,為了熱鬧,也為了大家各自都輕鬆自在,講究的老古董在這會兒也沒那麼講究了。
院裡一桌相互舉杯,自己吃自己的,自己嘮自己的。
反之堂屋裡那一桌,司寧寧穿上板正的女款列寧裝,胸口彆著一朵小紅花,一張俏麗的臉也收拾過,鋪了點薄粉,掃了點腮紅,看著五官更加深邃靈動,膚白貌美的模樣也更像是畫裡走出來的。
從她被迎進屋的瞬間,就那一眼,霍朗驚豔、滿足又竊喜的目光就沒從她身上移開過。
霍朗眼神露骨。
蔣月一眼就看穿了,雖然覺得當電燈泡有點不好意思,可是一想司寧寧是自己的朋友,哪能讓霍朗那麼輕鬆就抱得美人歸?
於是乎,一個個的使出渾身解數,原本想為難一下霍朗,可是考文的,霍朗能回答得上來,考武的,男知青們又剛不過霍朗。
最終,還是在不足一刻鐘的時間裡,司寧寧的手就被她們交到了霍朗手裡。
眾人依次落座,每個人的臉都是喜氣洋洋的,只有蔣月,眼睛埋怨地瞪著霍朗,嘴巴噘得都快能掛上油壺了。
李凌源坐在她身側推她,趁其他人不注意的時候小聲咕噥:
“翹著嘴巴做什麼?這麼多的好菜平時可吃不著,咋還不吃涅?快吃!”
說罷,從碟子裡掰下一個雞腿放進蔣月碗裡。
蔣月臉一紅,轉頭瞪了李凌源一眼,低頭吃菜不說話。
桌上莫北充當起了司儀,一面公事公辦地說著極具儀式感的祝賀詞,一面又以朋友的身份,向兩位新人送去深沉的祝福。
最後,一切的失意和曾經的懵懂,都隨著一杯烈酒滾入腹中。
面對莫北,司寧寧心裡總存了一絲愧疚,她既渴望被愛,又無法回饋莫北過於稚嫩固執的感情。
可話說回來,對於眼前的莫北,司寧寧也是賞識的。
勇往直前,直面失意與痛苦,把南牆撞倒,敢於訴說愛意,敢於放下自尊。
從不敢到敢,從青澀靦腆猶豫到拿得起放得下,不破不立,這又何嘗不是一種自我的提升與成長呢?
按住霍朗阻攔的手,司寧寧為自己倒了半杯白酒,舉杯回敬莫北:
“謝謝你莫北,也祝願你前程似錦,乘風破浪,永遠炙熱歡暢。”
“都是朋友,那我也說兩句吧!遠大的我就不說了,司知青,就祝你不愁吃不愁穿,開開心心每一天!每一次落淚都是喜極而……唔,咳咳,喜極而泣!咳咳咳……”
“哈哈哈,宋書瀚,你行不行啊!”
“白酒這麼辣呢?我第一次喝。”
宋書瀚緊接著起身道出祝福。
隨著一杯白酒下肚,他被嗆紅了臉,在眾人嘻嘻哈哈打趣的笑容坐下身。
又在眾人目光轉移到下一個人身上時,他輕輕碰了碰李凌源的胳膊,睨向蔣月的方向,嘴唇煽動不動聲色地說了句:
“好小子,要加油了,下一桌喜酒就等你了。”
李凌源撓撓頭跟著看向蔣月,被蔣月瞪了一眼後,他憨笑兩聲也紅了臉。
在座的每一個人都很開心,除了蔣月。
蔣月很捨不得司寧寧,過往她跟司寧寧之間產生過很多摩擦,但是也早已結下深厚的友誼。
一想到司寧寧從知青點搬離,蔣月就有些受不了。
儘管知青點距離霍朗家並不遠。
喝過酒,吃過飯,眾人盡興之際,已經是午後兩點時分。
霍朗婉拒大家留下幫忙,而司寧寧則趕在大家走時,單獨安慰了蔣月幾句,直將蔣月逗弄得再次露出小臉,才鬆開手放蔣月跟其他人一起回知青點。
小院倏忽安靜下來,屋裡屋外兩張桌子皆是一片狼藉。
司寧寧挽起衣袖,打算加入收撿的隊伍進行,卻被霍朗半道攔了下來。
“外面的我帶禾穀去收拾。你看看廚房還有什麼菜,看著做兩個像樣的,你爸……差不多也要到了。”
司寧寧含住下唇,微微頷首圍上襜衣去廚房忙活
禾穀提著小桶跟霍朗一起來回來去的收拾,一身體面新衣的早苗則顛顛跟在司寧寧身後,幫忙擇菜燒火。
年節不容易,鄉里鄉村不管白事紅事都是一切從簡,有兩道體面的菜式,有一碗紮實的粗糧、細糧就已經是了不得事。
像司寧寧霍朗這種又是魚又是肉地擺了兩大桌,近幾年、十幾年都是難看到的場面。
準備的食材多,即使擺了兩大桌,廚房裡也剩下不少,司寧寧草草收拾一番,垃圾和不能用的邊角料全都掃進泔水桶,餘下青菜和肉類各自分開放好。
米飯有現成的,食材都是收拾好的,做起來簡單。
司寧寧看心情做,醬豬蹄一份,清蒸魚一份,涼拌手撕雞來一份,季節特色的清炒時蔬一份。
再來一個小蘑菇雞蛋湯,有葷有素有湯,應該也差不多了。
司寧寧看著自己忙碌出來的成果,忍不住滿意地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