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從沒想過，他這一輩子，母親這一輩子，他們這輩子所經歷的所有苦難，竟然都來自於最親近的人。
“帶他去歇歇。”宗祁開口，保鏢立刻架起蘇曉，給他放鬆緊繃的肌肉，給他喝水。
宗祁慢悠悠的起身，對著一客廳橫七豎八的人道：“時間太久了，我母親也死了，很多事情都無從追究，我也不打算追究，只是已經查到的事情我不能視而不見。”
他突然溫和的笑了一下：“接下來的日子可能不太好過，但是沒關係，活不下去你們可以死，你們擁有選擇死亡的權利。”
“你要做什麼？”張玉河驚恐的瞪大眼睛：“你要做什麼！”
“沒什麼，還原真相罷了。”
說完，宗祁抬腳往外面走。
這裡太骯髒了，他不喜歡。
開啟房門，門口站了一圈看熱鬧的鄰居，門關著他們看不見，但聲音無法控制，裡面的慘叫求饒他們聽的清清楚楚。
有和張德勝較好的鄰居，站出來主持正義：“你們是什麼人？對張老師做了什麼？如實回答，不然我報警了！”
“你和張德勝關係很好？”宗祁一邊問，一邊讓保鏢把房門徹底開啟。
血腥味和人事不知的十幾個人一同出現在眾人眼前，讓人驚恐，讓人說不出話。
宗祁還是那副慢悠悠的模樣：“我問你話呢，你跟張德勝關係很好？”
那人臉色慘白不敢回答。
這時，蘇曉渾身是血的被扶過來，看見那人就重新變得激動起來。
“他跟他們是一個學校的老師！當年的事情沒準他也有參與！他也害死了我媽！他殺了人！”
那人臉色更白了，“你別瞎說！我什麼都不知道！”
“什麼都不知道你為什麼問這麼多！”
“我…都是鄰居，我問問怎麼了？”
“都是鄰居，沒準你就參與了對我媽的謀殺！”蘇曉說著就要衝上前去，他瘋狂的模樣嚇的眾人連連後退，一時間竟然沒人敢再攔路。
宗祁這時候才道：“我的母親是張鈺函，張德勝的大女兒，當年他把我母親賣給來做生意的富商，用賣女兒的錢給三個兒子買了編制，然後把我母親趕走，差點讓我母親死在火車站。”
“這個是蘇曉，你們應該都見過，他的母親是張玉茗，張德勝的小女兒。”
“當年張德勝的二兒子在學校猥褻女學生被蘇曉的父親撞見，為了保住兒子的前程，把女兒送給了猥褻犯，張玉茗過的是什麼日子你們應該都清楚。”
“張德勝害死我母親，也害死了蘇曉的母親。”
宗祁簡單說明了一下事情經過：“我們是來為母親報仇，情緒略有激動，各位見諒。”
這下沒人再關注張家人的慘狀了，紛紛開始議論起宗祁的話。
宗祁也沒多停留，帶著暴怒的蘇曉離開了現場。
他們在酒店休息了一天。
第二天宗祁找到蘇曉：“心情如何，平靜了嗎？”
蘇曉蹲在床與沙發的縫隙裡，臉無血色，看上去虛弱又無助。
“我沒想過媽媽的一生竟然這麼悲慘。”
“現在你知道了。”
宗祁沒心思跟他追憶往昔，直接說了結果。
“我們在酒店休息的這一天裡，我把張德勝坑害女兒的事情散佈出去，現在所有人都知道他的為人，知道他三個兒子是靠花錢買進去的，我還找到了當年被張老二猥褻的女學生，支援她站出來揭露張老二的嘴臉。”
“只不過時間過去的實在太久，三十年啊，證據都已經消失，未必能在法律層面上給張老二應有的懲罰。”
“不過你放心，我查到的那些東西都有書面保留，雖然無法在法律上追究他們的責任，但在社會層面上，他們不會有好下場。”
“張德勝的所作所為被爆出來，成為眾矢之的，昨天一整天，無數的人去他門前潑髒水扔雞蛋。”
“張家三子被停止檢視，後續會被開除，並追回這麼多年的非法所得。”
“他們所有人都不會好過。”
自詡書香門第，卻做出了這麼骯髒的事情，大眾不會放過他們。
蘇曉眼睛裡多了一絲神采：“犯錯的人終究會得到懲罰，對不對，表哥？”
“得有人追究，他們才會被懲罰。”宗祁平靜的看著他：“沉默只會縱容犯罪。”
蘇曉咬唇，不知道想了什麼，手腳都激動的顫抖起來。
“以前那些鄰居熟人，看見你都是嘲諷，對不對？”
“現在他們不會了，你保衛了母親，你很勇敢，你的閃光點足以遮掩你的穿著打扮，所以他們不再關注你的裙子你的長髮，甚至，從始至終他們關注的都不是你。”
“他們只是想為無聊的生活找點樂趣，而你，膽怯懦弱，恰好合適當這個樂趣，所以你就成了樂趣。”
宗祁在他面前坐下，雲淡風輕的講述自己的那些年：“我母親雖然是無辜被騙的，但她在宗華家人眼裡就是一個骯髒的小三，順帶著我也是骯髒的私生子，最初被接回宗家的那些年，我的日子並不好過。”
“就連掃地的傭人都能在我面前翻白眼罵上一句賤人不要臉。”
“那時候的我，就是他們眼中的樂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