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塊牌一掛下,南洲、北嶺、天闕各宗都有飛信問:
“清魂是不是真的敢把‘無請之命’掛進主賬?”
“那若這命是東嶺高位之人——掛出去是不是造反?”
方闖只回一句:“我不掛人名。”
“我掛的是那顆還亮著的命燈。”
“命自己不滅,就別想用封條把它熄了。”
第四日,封查之人未至,清魂卻收到了一隻屍罐。
送屍者披黑斗篷,自稱舊年魂塔執事,只留一句話:
“此屍不入宗契,卻有魂火一縷,疑似清魂副賬第三頁匹配命火。”
“是我從北崖風爐地底挖出來的。”
“不送宗門,只送清魂。”
陶清柔掀開罐蓋,一縷細微青火飄起,正好和牆上那魂燈半邊光焰接合。
鍾芷頓時倒吸一口涼氣:“他們真動手了。”
“封不了賬,就動了命。”
“這是……滅契屍。”
任靈渾身發抖:“這個罐裡的命,是活著的。”
“是他們怕清魂真寫出來,提前給處理了。”
方闖閉著眼把那魂火吸進封丹爐裡,低聲說:“記。”
“副賬三號——第四頁。”
“無認之命。”
“認了不敢講,講了沒人認,送來的是屍,不是人。”
陶清柔在磚上刻字時,手沒抖,字刻得極狠:
【此命名未明,屍歸清魂】
【魂已半亮,若十五日查無主名——此命歸賬】
【賬不寫人,寫膽】
這一夜,清魂所有灶火停一半,全宗上下只燒副灶三號。
秦凜坐在火前,一字不落念著那新磚:
“這不是命。”
“是命之後。”
“但我還在。”
“我看著他們——看誰還想塞一口屍進來,換我們停一頁賬。”
清魂副灶三號前,磚未涼,火未滅,屍未腐。
那罐屍骨灰中夾著魂燈殘渣,一顆顆被任靈手工撿出來,按序號攤在火盤裡,擺成一串。
“這不是人。”
“這是一串字。”
“他們不敢寫,我們清魂替他們寫。”
“不是寫得起,是寫得出。”
陶清柔聽完,只回一句:“寫在魂磚上。”
“這行字不進賬,不掛牆,掛灶心。”
“讓所有來請火的人——都得從這堆魂渣前過一遍。”
三日後,東嶺再送來第二封封查令。
這次語氣不再溫吞,而是直接指責清魂:“借舊賬為名,擾亂丹脈秩序,捏造偽命,圖謀宗內借契擴張。”
鍾芷當場拍案:“這就來了!”
“他們自己封命送屍,轉頭就說咱亂寫?”
“他們那張封賬單我一眼看出問題,簽名的是副宗主,不是賬監。”
“副宗主管不著魂磚,沒權發命火令。”
方闖拿起封查令看了一眼,然後點燃:“我們收這紙。”
“但不封火。”
“你想查,就拿命來對。”
“你不對,我們不認。”
“你想封,就來燒。”
“你敢點——那咱們清魂今天就讓你看看,你封的是誰的命。”
當天夜裡,秦凜不再坐凳,他把屍罐搬上灶臺,自己坐爐後:“這灶不是給活人煉的,是給死人補命的。”
“他們說咱是造反,那就反給他們看。”
“清魂不是反宗,是反那堆用死人補命的破規矩。”
“那一頁賬——不是清魂想寫。”
“是他們逼我們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