艦橋之內,死一般的寂靜。
唯有中央懸浮的傳國玉璽,依舊忠實地映照著遙遠星域的慘烈景象。
冰藍劍氣與金色陽炎瘋狂對撞、湮滅,每一次碰撞都爆發出足以撕裂星辰的恐怖能量,衝擊波肆虐,將巍峨的仙舟建築群震得搖搖欲墜,如同末日降臨。
姬子怔怔地看著玉璽投影中那個白衣仗劍,獨戰數頭神獸的絕世身影,連呼吸都變得困難起來。
鏡流……
那位傳說中的羅浮劍首,雲上五驍之一,景元將軍的師父……
她竟然真的破封而出了!
而且,是以如此決絕、如此瘋狂的姿態,與守護仙舟的歲陽神獸展開了不死不休的廝殺!
這簡直是……仙舟內部的一場浩劫!
然而,比這驚天動地的戰鬥更讓她感到恐懼的,是身旁帝座之上,那位年輕帝王投來的目光。
平靜,淡漠,卻又深邃得如同宇宙黑洞,彷彿能將她整個人連同靈魂都吸扯進去,碾得粉碎。
“給朕說說。”
嬴政的聲音再次響起,不帶任何情緒,卻蘊含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關於她們,關於它們,關於它。”
“你知道的一切。”
壓力,如同實質的海水,從四面八方湧來,擠壓著姬子的神經,讓她幾乎喘不過氣。
她很清楚,這位仙秦帝王絕非善類。
從初次見面時的威懾,到珀爾星系的雷霆突襲,再到剛才那輕描淡寫、卻瞬間加劇了羅浮內亂的詭異手段……
這個男人,霸道、冷酷、智計近妖,而且擁有著難以想象的恐怖力量和科技。
反抗?
她嘗試過,但結果只是讓列車組的處境更加艱難。
隱瞞?
看著那枚能夠實時轉播億萬裡之外戰況,甚至能遠端干預戰局的傳國玉璽,姬子心中升起一股深深的無力感。
在這位帝王面前,她引以為傲的智慧和見識,似乎都成了透明的。
“呼……”姬子閉上眼,再睜開時,眼神中多了幾分認命般的苦澀。
她知道,自己沒得選。
為了列車,為了同伴們……
“投影中的女子,名為鏡流。”姬子的聲音帶著些許乾澀,緩緩響起,“她是……羅浮上一代劍首,也是現任雲騎將軍景元的師父,曾是雲上五驍的核心成員之一。”
“雲上五驍?”嬴政眉梢微動,重複了一遍這個名號,示意她繼續。
“嗯,那是仙舟歷史上一個極其耀眼的傳奇小隊,由五位驚才絕豔的英雄組成,立下過赫赫戰功。”姬子斟酌著詞句,儘量客觀地敘述,心中卻在快速權衡,哪些資訊無關緊要,哪些可能成為對方利用的武器。
“除了鏡流,還有景元將軍,以及……另外三位。他們曾並肩作戰,對抗豐饒孽物,守護仙舟安危。但後來,因為一場被稱為飲月之亂的驚天變故,雲上五驍分崩離析,鏡流也因此……墮入魔陰身,被囚禁於幽囚獄。”
“魔陰身?”嬴政對這個詞顯然很感興趣,這似乎是某種力量失控的狀態,或許可以利用。
“是……一種長生種特有的惡疾。”姬子解釋道,聲音艱澀,“仙舟人雖壽命悠長,但並非不死。當心智被磨損,或者受到強烈刺激,就有可能失去理智,力量失控,變成只知殺戮的怪物……”
她頓了頓,看著投影中那冰封一切的劍意,補充道:“鏡流,便是最頂尖的那一類魔陰身劍士,她的劍,能斬斷星辰,也能……冰封靈魂。一旦徹底失控,破壞力難以想象。”
她一邊說著,一邊小心翼翼地觀察著嬴政的表情,試圖從中捕捉到一點情緒波動,但那張年輕而威嚴的臉龐,始終平靜如水,彷彿只是在聽一個無關緊要的故事。
“那幾頭金色大鳥呢?”嬴政的手指指向投影中那幾頭與鏡流廝殺不休的歲陽,這些生物似乎能量充沛。
“它們是歲陽,仙舟聯盟的一種奇特生命體,由純粹的陽炎構成,擁有強大的力量,被仙舟人視為守護神獸。”姬子繼續說道,“正常情況下,它們性情溫和,庇護仙舟。但似乎……鏡流的魔陰身氣息,極大地刺激了它們,導致它們陷入狂暴,敵我不分。”
“至於那座大陣……”姬子看向投影中那若隱若現的防禦陣法,“那是仙舟聯盟賴以生存的根本,名為洞天星槎護持大陣,具體原理我並不完全清楚,只知道它極為複雜玄奧,結合了仙舟無數代人的智慧,能夠抵禦星海中的各種災害,甚至……星神的注視。”
說到這裡,姬子停頓了一下,聲音低沉了幾分:“據說,此陣的核心能量樞紐,遍佈仙舟各處,彼此勾連,牽一髮而動全身。想要從外部攻破,幾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除非,內部出現巨大的混亂,導致陣法運轉失衡,露出破綻。”
她的話音剛落。
嬴政緩緩從帝座上站起身。
玄色的龍紋帝袍無風自動,一股無形的威壓瞬間瀰漫開來,讓整個艦橋的空氣都彷彿凝固了。
他邁開腳步,不疾不徐地走到姬子面前。
兩人的距離,瞬間拉近到不足半臂。
姬子甚至能聞到他身上那股淡淡的、彷彿來自亙古洪荒般的龍涎香氣,以及……那隱藏在平靜外表下,如同火山般隨時可能噴發的恐怖力量。
她的身體不由自主地繃緊了,心跳如擂鼓,幾乎要躍出胸腔。
嬴政沒有說話,只是抬起手。
修長而骨節分明的手指,輕輕拂過姬子鬢角垂落的一縷紅色髮絲。
動作輕柔,彷彿在欣賞一件珍奇的藏品。
但那雙深邃的眼眸裡,卻沒有任何溫度,只有冰冷的審視和洞察,以及一種……將一切玩弄於股掌之間的漠然。
“記住。”
他開口了,聲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卻像是一把淬毒的冰冷刀鋒,精準地抵在了姬子最柔軟的心口。
“你的智慧,對朕還有用。”
“不要試圖隱瞞,或者耍什麼小聰明。”
他的手指微微用力,將那縷髮絲捋到姬子耳後,指尖若有若無地擦過她溫熱的耳廓,帶來一陣戰慄。
“否則……”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姬子瞬間煞白的臉,語氣平淡卻字字誅心。
“你的那些同伴,瓦爾特,丹恆,三月七,還有那個繼承了開拓意志的小傢伙……”
“他們會因為你的愚蠢,付出你無法承受的代價。”
“朕,會親自讓他們體會,什麼叫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轟!
最後幾句話,如同九天落下的黑色神雷,在姬子腦海中轟然炸響!
她身體猛地一顫,臉色瞬間血色盡褪,瞳孔不受控制地劇烈收縮!
威脅!
這是最赤裸裸,最殘忍的威脅!
用她視若家人的同伴的性命,來逼迫她!
這一刻,什麼理智,什麼驕傲,什麼堅持,都被這毫不掩飾的帝王霸道擊得粉碎!
她看著眼前這張年輕得過分,卻又彷彿承載了千古歲月的帝王面孔,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了那種源自靈魂深處的恐懼和徹骨的無力。
反抗的念頭,連一絲一毫都無法升起。
“我……我知道了……”姬子的聲音帶著無法抑制的顫抖,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裡艱難地擠出來的,帶著血腥味。
嬴政看著她那副泫然欲泣,美眸中充滿恐懼與絕望,卻又強忍著不敢讓淚水落下的模樣,嘴角勾起一抹幾不可察的,冰冷的滿意弧度。
很好。
恐懼,是最好的韁繩。
懂得畏懼,才更容易掌控。
他收回手,彷彿剛才什麼都沒發生過,轉身走回帝座。
“趙高。”
“奴才在。”
“結合姬子提供的情報,以及《破陣殘卷》,重新推演。”嬴政眼中精光一閃,目光再次鎖定玉璽投影,如同審視獵物的獵鷹,“找出仙舟防禦體系此刻最薄弱的那個點!朕要……一擊即中!”
“遵旨!”
趙高眼中資料流瘋狂滾動,龐大的算力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運轉起來。
傳國玉璽的光芒也隨之劇烈閃爍,無數符文生滅,模擬著各種攻擊路徑和能量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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