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二十四尊祖神，與琅珏神帝絕望之際。
他們面前的荒古祭壇，忽然間傳出一股詭異的波動。
似乎，有一雙巨大的眼眸，在虛空之上緩緩睜開。
這雙眼睛，淡漠，無情。
帶著一種蔑視眾生的冷漠。
此時此刻。
荒古祭壇，已然徹底出現了妖界。
與妖界的時空重合。
然後。
這座帶著不祥與災難的祭壇，發動了。
一種祭祀的力量，瀰漫在整個虛空。
但被獻祭的，卻不是妖界。
而是……二十四尊祖神，和琅珏神帝！
下一刻。
二十四尊祖神，以及琅珏神帝的身軀。
重重的撞擊到一起。
化為漫天的血肉骨骼。
然後，聚合到一起。
剎那之間。
二十四尊祖神，與琅珏神帝便徹底消失不見。
他們的生命，他們的印記。
他們在這三界六道當中，所存在的一切痕跡。
徹底消弭。
取而代之的，是一具完美的肉身。
一具擁有生靈的體魄與魂魄的肉身。
它的容貌俊美，似男似女。
全身赤.裸著，卻沒有男人或者女人的生理特徵。
而在這個時候。
那方巨大的巍峨神山，已然砸下。
轟——
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
那具完美的身體，微微抬手。
拖住了撼天印所化的神山。
“可惜，這一次你沒有上當。”
這具人身，也就是假天道開口了。
它的聲音溫潤平靜，沒有任何情緒波動。
似乎，是一個沒有感情的ai。
林鬱踏破虛空。
從神界的深淵之畔，來到了妖界的時空。
他看向下方，立在荒古祭壇之上的假天道，微微皺了皺眉。
“上一次，我之所以會敗……是因為，你一直都在給我挖坑。”
林鬱剛剛穿越到這方時空。
滿腦子都是修煉回家。
而他就好像是天命之子那樣。
只要出門，就能撞到機緣，各種天材地寶，功法秘籍層出不窮。
殊不知，那些機緣和好處，都是一個一個深不見底的大坑。
成為天道之後，林鬱就是被這些大坑坑死的。
“所以……你不是荒古祭壇祭祀出來的東西？”
“你一直都存在？”
直到這一刻，林鬱才恍然，“你是荒古祭壇的器靈，還是什麼東西？”
假天道的神色間，依舊沒有任何表情。
他淡淡的掃了一眼高天之上的林鬱。
“難道，我就不能是天道嗎？”
林鬱笑了，“天道？你若是天道，那我又是什麼？”
假天道：“……”
“你是我為我準備的嫁衣……可惜。”
“要是沒有那把劍，我就是真正的天道了。”
聽到這番話，林鬱瞬間就明白過來。
嫁衣！
從林鬱穿越到這裡的一瞬間。
他就在這假天道的控制之下。
那假天道，就如同培養葉辰那般培養林鬱。
直接將他養成了天道。
假天道的最終目的，是奪舍林鬱，成為真正的天道。
只可惜。
因為星落的存在，林鬱躲過了一劫。
此刻，林鬱想到了另外一人。
靈虛神帝。
靈虛神帝，是一名隕落的荒古祭祀，奪舍一件先天至寶榜文。
化身先天器靈。
然後又奪舍了人族的神帝。
徹底抹去自身跟腳，斬斷同深淵一族的因果。
最終，成為真正的人族。
那麼這東西……
林鬱眼底的眸光明滅。
他的眼睛死死盯著眼前這具完美的肉身。
口中喃喃道：“你奪舍了荒古祭壇的器靈，然後又藉助荒古祭壇，汙染了我創造的神族祖神……借他們之手發動獻祭，重新來到這方時空。”
“你到底是誰？！”
林鬱開口喝問。
假天道的眸光始終平靜，不見絲毫波瀾。
他的嘴角，微微上揚了一下，似乎是在笑。
“你的心裡，不是已經有了答案嗎？”
“何故明知故問。”
林鬱深吸一口氣，“你是深淵一族的先祖。”
深淵一族！
並非是因為林鬱將他們丟進深淵當中，才以此命名。
而是那座深淵……
本來是因為林鬱隨手製造出的一個垃圾桶。
將深淵一族裝了進去，所以那個垃圾桶，才成為深淵。
林鬱剛剛穿越到這個時空的時候。
諸天萬界，萬族林立。
而深淵一族，則是這方時空當中絕對的主宰。
他們兇狠，殘暴。
在諸天萬界，無盡族群的眼中。
他們就是絕對的‘惡’。
無關立場，不分黑白。
甚至沒有所謂的灰色地帶。
這一族狠起來，甚至連自己的族人，自己的至親。
都可以成為祭品。
而他們獲得力量的唯一方法，就是獻祭。
獻祭諸天萬族，甚至獻祭自己的族人！
荒古祭壇，也就是深淵一族所創造出的獻祭祭壇。
又被深淵一族稱為‘祖祭壇’。
而這祖祭壇，便是以不滅天晶打造。
近乎不可毀滅。
當初林鬱，擊敗深淵一族之後，便想毀掉荒古祭壇。
卻始終無法做到。
所以，才做了個垃圾桶，將荒古祭壇，連同深淵一族隕滅之後。
無法被徹底毀滅的肉身碎片，神魂碎片丟了進去。
而在那個時候。
諸天萬界當中有一個傳說。
深淵一族當中，存在著一個至高無上的先祖。
那個先祖，已經強大到極致。
成為冥冥之中，主宰諸天萬界的天道。
荒古祭壇獻祭的目標，就是那個先祖所化的天道。
但林鬱修煉到極致，即將成為天道時。
卻始終沒能沒能發現，諸天萬界當中有所謂的天道。
更沒有發現深淵一族先祖的蹤跡。
想來那個時候。
那個先祖，便已經成為了荒古祭壇的器靈。
因為他是荒古祭壇的器靈。
掌控荒古祭壇的一切。
所以，以荒古祭壇獻祭的生靈，便可以從荒古祭壇中換取力量。
假天道微微點頭。
“是啊。”
“當初，我也修煉到生靈所能達到的極致，即將問鼎天道。”
“成為萬物的主宰。”
“可結果……因為我們深淵一族有缺，並不是所謂完美生靈，不被秩序認可，無法合身秩序，成為天道。”
“直到，你出現了。”
假天道那始終古井無波的臉上，終於綻放出了笑意。
“一個……只有在我夢境中，才會出現的完美生靈。”
“所以，我一步一步的引導你，將這方時空的一切資源全部堆砌在你的身上……只要我能在成就天道之後奪舍你，就可以取而代之，成為天道！”
“可我沒想到，天道不可侵犯，天道不可觸碰……你成為天道之後，便化身無形，成為冥冥中的秩序。”
“就在我以為，我已經功虧一簣之際。”
“更讓我沒想到的是，你竟然創造出一族，藉著他們這一族的身體化形而出，形成行走在世間的天道！”
“無形的天道，成為有形的天道。”
“然後，我終於看到了機會。”
假天道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身體。
縱然第一次，他失敗了。
同林鬱周旋了無盡個歲月。
但此刻，他依舊獲得了這幅身體，成為即將主宰萬物的人形準天道。
二十四祖神掙脫天道鎮壓之法。
結合了人族有史以來最強的一批天才。
現如今，假天道的這具身體，便是二十四個人族天才。
以及琅珏神帝的一點深淵一族本源化身而成。
兼顧了深淵一族，以及人族的特徵。
打造而成的完美身體。
假天道張開雙臂。
他深深吸了一口氣，言語中盡是虔誠。
“現在，我還不是真正的天道。”
“而你，也沒有重新成為天道。”
“你我，都在天道大門之前。”
“就讓我們堂堂正正的戰一場……誰贏，誰就是天道。”
林鬱認真的看了一眼假天道。
然後緩緩搖頭。
“你知道，當初你為什麼會失敗兩次嗎？”
假天道一怔，“失敗兩次？”
林鬱點頭，“是啊，失敗兩次。”
“第一次，你被秩序阻攔在天道之外，始終不能成為真正的天道。”
“第二次，你利用曾經在我身上挖的坑，偷襲暗算我……想要奪舍我取天道而代之，卻依舊是敗了。”
“你以為是星落將你擊潰，其實，根源在你自身。”
星落。
林鬱也終於明白，星落是怎樣一種存在了。
星落。
是林鬱從秩序當中掙脫出來之後，為自己煉製的天道之劍。
天道之劍的名字，就是星落。
在煉製星落的時候。
這方時空，無盡秩序從四面八方湧聚。
加持在天道之劍上，演化劍靈，成為星落。
星落，就是這方時空的秩序。
第一次。
深淵先祖以修為證天道，被秩序阻攔。
第二次。
深淵先祖化身荒古祭壇器靈，即將奪舍林鬱。
又被秩序所化的星落擊潰。
秩序，始終都在提防著深淵始祖，禁止其成為天道。
因為星落是秩序的化身。
所以，她才能護住林鬱，讓林鬱重生。
並且，將原本屬於天道的力量，歸還給林鬱。
所以，她才能精準的找到假天道安排的氣運之子，借林鬱之手逐一除掉。
所以，她才能為林鬱選擇天命之子，將天道之劍的劍形伴天命之子而生。
所以，她才能讓世界樹的種子，在林鬱的紫府中生根發芽。
因為星落是秩序的化身。
所以，她才能借三世劍棺，借天道之劍鎮壓荒古祭壇。
所以，她才能在荒古祭壇的祭祀之下，保住大墟，保住太荒。
所以，她才能代替天道，破開時空，將人皇殿送到大往昔時代，成為人族……這方時空天地靈長的根基。
林鬱的唇角微微勾起。
“我閨女……也就是這方時空的秩序，這方時空的規律，一直都在防著你……所謂事不過三。”
“而第三次，她更是要藉助我之手，斬掉你這個毒瘤。”
假天道的眉頭微微皺起。
他那張雌雄莫辨，美到極致的臉上，流露出一抹淡淡的惡念。
“這方天地的秩序，在抵制我？”
林鬱笑的十分開心，“當然了。”
“你知道為什麼嗎？”
說話間。
他的手指在虛空當中，輕輕畫了一個圓。
然後，又在圓中畫了一個‘s’,又在‘s’中間點了兩個點。
一幅陰陽雙魚圖便形成了。
“其實，你的路一直都走歪了。”
“除去你這深淵一族，就算沒有我，沒有人族的存在，這方諸天萬界，其他一切族群，皆可成為天道。”
“因為，生靈有善惡，黑白，是非，立場……”
“正常的生靈，沒有絕對的善，同樣也沒有絕對的惡。”
“就如同這幅太極雙魚圖這般。”
“而你……”
林鬱畫了一個圓。
漆黑如墨，不見任何白色的存在。
“只有惡，沒有善。”
“你若成為天道，將會是這方時空的浩劫。”
“但凡純黑如你，心中有那麼一丁點的白色，一丁點的善念，早就成為天道了。”
假天道皺了皺眉。
驀然間，他笑了，“這方時空的秩序，已經化形成.人？”
他的唇角勾起，“若是我殺了你，再殺了她……”
“豈不是說，我不僅可以成為天道，更是可以接手秩序？”
“成為那至高無上的存在？”
林鬱：“……”
“不是，你為什麼要執著於成為天道？”
林鬱就不明白了。
當初，他成為天道，是想要找到回家的路。
最終，哪怕林鬱成為天道之後，依舊沒有找到回家的路。
於是，他就放下了執念。
用盡一切方法，從天道秩序中掙脫出來。
重新成為生靈。
深淵始祖沉默了一瞬，“力量。”
“我追求的，是力量。”
“我想要站在至高的地方，看到更遠。”
“也許你說得對，為了力量，我不擇手段，成為極致的惡。”
“但，我只是想要站得更高，才能看得更遠！”
“你身為天道，有過那種主宰萬物，高處不勝的感覺。”
“我也想要擁有。”
“所以……”
說話間。
假天道陡然間出手，一拳朝著林鬱轟了過來。
荒古神拳！
真正的荒古神拳。
浩瀚的拳意，帶著凌駕一切的威勢。
朝著林鬱轟了過來。
所過之處。
妖界的虛空碎裂，曾為最本源的虛無。
林鬱皺了皺眉，“你要想清楚。”
“若你毀了這方時空，讓時空當中的世界化作虛無。”
“那麼就算你成為天道，也將徹底失去意義。”
“虛無……是不需要秩序，更不需要天道的。”
說話間。
林鬱揮手之間。
大荒，莽荒，神荒，蠻荒，洪荒五大神拳轟出。
直接抵消了荒古神拳。
將荒古神拳的拳意，一分為五。
聽到林鬱的話，假天道愣了一下。
然後他點了點頭。
“那麼就……虛無一戰。”
三界六道之外，自然還有無盡虛無。
而那方虛無……
便是曾經被獻祭過的諸天萬界。
無盡世界，無盡生靈，盡皆成為虛無。
轟隆——
下一瞬。
深淵始祖腳下的荒古祭壇輕輕一顫。
這方時空瞬間倒轉，來到了虛無之內。
然後。
荒古祭壇之上的虛空，瞬間被虛無同化。
下一瞬。
深淵始祖腳下一用力。
轟隆——
原本。
鎮封在荒古祭壇表面的那方世界，所謂的化外之地。
瞬間化作飛灰。
其上一切化外魔魂。
也就是曾經獻祭在這荒古祭壇之上的眾生生魂。
全部化作純粹的力量，湧入深淵始祖的體內。
下一刻，他的力量再度提升，達到了一個前所未有的極致。
林鬱的身後。
跟隨著數十位來自三界六道，各方各界的序列強者。
他們都是上古之後。
甘願來到化外之地，阻止化外魔魂入侵三界六道的強者。
林鬱在做系統任務的時候。
便已經在化外之地留下後手。
隨時都可以護住這些強者。
墮天神帝看著面前的林鬱，嘴裡嘟囔道：“哎，林鬱！”
“上次你和我說的，他也沒上當啊。”
“上過一次我的身之後，他就沒有再上第二次了……”
林鬱撫了撫額頭。
“行了，沒上你的身，你還不樂意了！”
“要是真上了你，你還是會不高興。”
墮天神帝嘴裡嘟囔著：“什麼叫真上了我……他也沒那工具啊。”
對面的假天道臉色一沉。
他的這具身體，確實沒有性別。
不過此刻，深淵始祖的心裡，又有些小得意。
林鬱給自己挖坑，自己又何嘗不是在給林鬱挖坑。
“你我二人，倒也是棋逢對手。”
“這些年你有所長進，沒有再進我的坑……而我，也同樣沒有上你的當。”
“最終，你我二人，還是要在這虛無當中，拋棄一切陰謀詭計，一對一，公平一戰。”
林鬱微微擺了擺手，“等等，你說什麼？”
“你沒上當，沒踩我的坑？”
正要出手的深淵始祖，眉頭微微一皺：“你什麼意思？”
林鬱攤開手。
一塊黑色的水晶，出現在他的手上。
正是不滅天晶！
琅珏神帝本尊，那個深淵生物隕滅之後，留下的一塊不滅天晶。
而這不滅天晶，乃是鑄造荒古祭壇的材料。
此前，被深淵始祖吞噬的琅珏神帝身上，也帶著不滅天晶。
深淵始祖怔怔的看著林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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