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靜心師太告訴他，心素心中始終充滿著迷惘時，李火旺曾經反駁過。
可是當他無數次在真真假假中來回反覆的時候，他才明白靜心師太的話中的真正含義。
真亦假時假亦真，假亦真時真亦假。
心素就是心素，
無論他們選擇哪一邊當成現實，他們始終都被迷惘包裹。
這是心素的宿命，誰也逃不掉的。
那不如把一切當成是真的。
感受著濛濛細雨，李火旺並沒有馬上上山，而是在心中默默地盤算起來。
“我對來到這裡的過程完全沒有印象，很可能是被偷走了記憶，而我既然還能思考，說明現實中我暫時安全。”
李火旺的手無意識地摩挲著銅錢劍劍柄。
他經歷過多次幻覺，深知幻覺和現實並非完全割裂開。
相反，幻覺中的行動會直接影響現實。
簡單來說，即幻覺裡發生的同樣也會在現實發生。
同理，只要幻覺中不死，現實中也不會死。
李火旺抬頭，細雨如蛛絲黏在他的睫毛上。
雨霧中、月光下，山路輪廓若隱若現。
李火旺開始在恆華山溼潤的土路上艱難地往上爬。
他現在只有一隻手，而天又黑，下著濛濛細雨，路面溼滑，走的十分艱辛。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李火旺終於抵達安慈庵的山門。
安慈安的朱漆山門在雨幕中歪斜著，女書的菱形對聯被苔蘚吞噬大半。
當看到對聯上熟悉的字跡，心中倍感親切。
只不過，靜心師太早已離世，是他親手埋葬的。
沒了師太的安慈庵，只是一具空殼。
李火旺抬腳向一片漆黑的安慈庵走去。
前腳剛剛踏進破敗的菩薩廟內，李火旺臉上的迷茫迅速被猙獰取代。
他居然聞到了一絲臭味。
靜心師太死後，世間的一切腐臭都不復存在。
可這裡居然會有臭味！
他瞬間認清了一切，這裡是假的，是幻覺！
李火旺眼中閃過一絲冷意，他絕對不會再把這裡虛假的一切認為是現實。
什麼人？敢在他面前裝神弄鬼！
李火旺一隻手按在劍柄之上，抬腳向著庵內深處衝去。
“嗒嗒！”
忽然，李火旺聽到遠處似乎有敲擊木魚的聲音，他連忙衝了過去，眼前的一幕讓他僵在原地。
暗紅帷幔後浮出憧憧人影，裟衣掃過滿地死屍。
一群光頭排著隊在滿地屍體的環境中爭搶女人。
李火旺的到來顯然驚動了他們。
“阿彌陀佛。”
（“紅衣道人！”）
為首的胖和尚撕開僧袍，露出滿背的麻將紋身：“李施主，監天司給您備了份大禮。”
（綠皮兵軍官掀開衣服，拔出別在腰間的手槍：“快稟報！妙財園區發現紅衣道人！”）
緊接著空靈的誦經聲響起。
李火旺看見胖和尚變戲法似的從肚子裡掏出一個木魚，木魚表面凸起著一張少女面孔。
胖和尚敲響了手中的人皮木魚，其他和尚同樣敲響手中木魚。
“……多波達那諦索達瑪尼波羅密多薩哇吽吽……”
黑暗中，半空巨大黑影逐漸凝聚成形，佛頭、巨身、六隻手臂，渾身肌肉爆炸。
這一刻，天空的雨好似停了下來。
月光慘白無比，但好像更亮了一些。
李火旺看清了那張佛陀的面孔，他見過，就是那日攻擊楊娜的佛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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