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您沒事吧?!”丘採急忙撲過來,圍著西乾月上躥下跳。
西乾月推開她,擺了擺手:“我沒事。丘荷,你先去給這位貴客準備住處……”
她的話音一頓,突然皺眉問起了別的事:“丘採,秦王離京多久了?”
丘荷一頓,接著就要開口勸諫,卻被丘採伸手擋住了。丘採知道西乾月此時絕不是因為心念秦王,於是她思索片刻後,正色回答:“回主子,一個半月左右了。”
西乾月垂眸重複了一遍:“一個半月……”
按照原先的記憶裡,當初蒼南去平叛也不過就用了一個半月凱旋。而按照蒼南向朝廷的回稟來看,黃袍軍們不過是幫烏合之眾,只是因為西乾清和蒼南兩位藩王身在京城,他們在北疆無人鉗制才得以興風作浪。
而今,換作了西乾清出馬,平叛的速度只會更快。
“他快回來了,要抓緊了。”西乾月喃喃自語道:“我得出去一趟。”
巫餘皺眉問她:“你還要做什麼去?”
丘採和丘荷也看向了西乾月。
西乾月衝巫餘微微點頭:“餘叔,你跟著她們先去休息吧。”說完,便轉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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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緩緩降臨,空氣中依舊是稀薄的潮氣,舊事在西乾月的腦中蔓延。
上一世,也就是在蒼南平叛回來以後,西乾清也開始了他的謀劃。
最先是西乾清大肆在朝中攬權,清算西乾絕的勢力。而西乾絕也不是什麼任人宰割之輩,就算是被西乾清逼到死路也得轉頭從他身上撕扯下一塊肉來。但奇怪的是,西乾清對於他所採取的一切行動,卻也僅停留在爭奪權力上。
直到那次西乾絕約她見面,試圖拉攏她,她開始介入了他們之間的糾纏。也就是那時候,西乾絕告訴她,他有一個關於西乾清天大的秘密,這個秘密可以直接將西乾清置於死地。
那時對西乾清情根深種的她,也就是為了這個秘密,假意與西乾絕聯手,逼得西乾清北上……
西乾月在京郊遠東軍的駐地,倚坐在主座上,嘴角忽地勾了勾:“秘密……西乾絕,該不會這個秘密一直都與二哥有關吧?那你這拉攏,也不是那時才開始的吧?也是,怪我那時滿腔心思都撲在了西乾清身上,哪注意的了那麼多。也是我蠢,既然已經將西乾清逼走了,又何必再多此一舉替他逼宮……”
腳步聲臨近,兩個士兵拖著一個渾身髒兮兮,肉眼可見就遍體鱗傷的女子來到了西乾月的面前:“殿下,人帶回來好多天了。是從嶧城的一個屠戶那找到的,被他買走當做生育工具好些年了,一直和牛一起養在牛棚裡。”
西乾月停下思緒,轉而看向了跪伏在地上緩緩發抖的女子,笑了笑開口:“就是你啊……”
女子抖得更厲害了。
西乾月揮了揮手,示意他們將人帶下去:“趕緊先給她弄乾淨的,相貌什麼的都看不出來,怎麼認親?再給找件乾淨衣服換上,帶回來這麼多天也不知道好好收拾下。哦對了,衣服就給她穿我宮裡侍女的吧……”
西乾月坐在原地等了幾刻,再次開口:“蕭賀還沒來嗎?”
“公主殿下急什麼呢?”一個帶著笑的聲音傳來,下一秒,蕭賀推開房門走了進來。
蕭賀用內力裹挾著一封信箋,甩到了西乾月一旁的桌子上:“多虧了殿下的密信,不然蕭某應該是沒法切身的參觀這遠東軍駐地。不過……有什麼事是需要公主您瞞著我家主子和我談的?要是是對太子不利的事,蕭某可是幹不來。除非……您準備把我從他那帶走?”
西乾月接過密信,將信箋中的身份令牌重新掛回腰上。她伸手指了指下首的座位:“來,蕭公子坐,邀你來是想和你敘敘舊。”
蕭賀不動聲色地依言坐下,伸出食指點了點自己的額頭,笑道:“要是您不打算把我從殿下那帶走,不如以後少些‘密信’,少些‘敘舊’?畢竟您也知道,太子殿下對手下人管控地緊,我這偷跑出來,指不定被他知道了還得受多少罪。而且……要是蕭某沒記錯的話,您和我,好像也沒什麼舊可敘吧?”
西乾月淡定地喝了口茶:“敘舊也不用非得我們二人有舊,單純說說蕭公子的舊事不好嗎?”
蕭賀眼中的疑惑一閃而過,更摸不準西乾月喊他來的目的了:“我的?我的什麼舊事值得公主大費周章喊我來一趟您的地界?”
“比如……”西乾月突然眯眼一笑:“蕭公子年幼時,過的好嗎?”
蕭賀的腦中猛地繃起了一根弦,猶裝不解地開口:“公主在說什麼?”
西乾月嘆了口氣,挑眉繼續問:“沒聽清楚嗎?我問你,年幼的時候,府上主母周靜宜周夫人對你可好?可有虐待你,打罵你?放任你七歲以前大字不識?”
蕭賀的心臟重重一跳,面上緊繃。沉默了幾息後,他忽然笑了:“原來公主要與我說這個舊。愛之深,責之切,我小時候確實頑劣,母親那時也年輕,雖然偶有過激,但做的這些自然也是為了我好。”
話說到這,他的語氣忽然變得冰冷:“就算是有又如何?公主難道是想用這個威脅我?這些小事確實不曾流傳到外人耳中,但這好像是丞相府的家務事吧?我母親是如何管教我的,與公主何干?”
“你母親?”西乾月放下杯子,疑惑地偏了偏頭:“那可真奇怪,周靜宜是你母親,那我找到的這個是誰?哎……瞧我這腦子,那個女人叫什麼來著,哦對,她說她叫段姬。”
西乾月嘴角含笑,鷹隼一般的目光卻釘在了蕭賀的身上。
“段姬”二字一出,蕭賀腳下的石磚倏忽傳來一聲清脆的開裂聲。即便是極擅控制情緒的蕭賀,此時也免不得渾身開始細微的顫抖:“你說,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