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杜聞言卻是笑了,他搖了搖頭,負手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道:“哈哈哈,這絕無可能!那小子雖然就不受約束不按套路出牌,但對大秦絕對是忠心耿耿!賢侄大可放心!”
白塵沒想到蒼南這傢伙在秦國眾人心中竟然信用頗佳,不過也不妨礙他為其埋一顆懷疑的種子。畢竟他只是好心好意的提醒罷了,若蒼南真的不忘初心仍舊以秦國為重,棄西乾月如敝履,他這番挑撥當然也就算不上什麼。
於是白塵站起身來,鄭重其事地撩起衣袍,衝著龐杜的方向跪了下來:“此事事關重大!我與主子費盡千辛萬苦才得以摸清事件真相。如若龐叔不信,大可與我們一同回京,證人證物都在王府!”
龐杜飛速離席,避開了白塵的這一跪。他急忙上前,欲拉起白塵,口中不停道:“快起來你!這是在做什麼!我信我信!我哪句話說不信你了!”
白塵姿勢沒變,俯首道:“那龐叔就萬萬聽我一言,嶽王與西乾月的事,先試探再決定!”
“好,行,我知道了!我肯定把話帶給老安他們!你快先起來!”
龐杜這話一出,才終於順利地將白塵從地上拽了起來。
結束了這個話題,二人終於暫時都能安穩地坐在凳子上,心情放鬆地嘮起了家常。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心情放鬆,反正白塵單方面心情十分愉快。
白塵一直跟著龐杜來來回回的一整天。
白塵長相乖巧,人又嘴甜,“龐叔”“馮叔”這個叔那個叔喊的,直給人哄得團團轉。再加上他刻意用他爹“白越”的名義套近乎,短短的時間內,就和秦國這些舊部們打了個火熱。
一直到吃過晚飯,戀戀不捨的秦國舊部們才終於同意放走了白塵。
到了西乾清的主帥帳前,白塵的笑還沒來得及收起,他剛一挑簾,就與其中的西乾清對視了。
白塵開口招呼道:“主子吃飯了嗎?”
西乾清沒答,只觀察了下他的神色發問:“心情不錯,收穫頗豐?”
白塵進入帳中,拖著一張椅子坐在西乾清對面,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開口道:“那是自然,小爺親自出馬,定然給那幫人收拾的服服帖帖的!”
西乾清的目光從他身上掃過,並沒搭理這人的日常胡侃。
白塵說到這,突然想起自己擅作主張的事,連忙與西乾清說起了當時的情況。
西乾清聽完點點頭道:“做的不錯。”
白塵被西乾清一誇,尾巴都要翹到天上去了。但轉而又想起另一件事,開口問道:“蒼南背地投靠主子您的這事,好像瞞得還挺死,別不是想從咱們身上套點什麼東西的吧?”
西乾清沉吟片刻,抬手遞給他另一張信件,語氣依舊平淡無波:“蒼南想要什麼都直接擺在臉上,倒不必擔心太多。”
白塵伸手接過西乾清手上的東西。腦子順著他的話想著,好像確實是這樣的,蒼南在西乾清面前的試探和套話從來僅限於表面可見的,沒有那麼多的彎彎繞繞。能激得他怒火上頭說一些不該說的話,也不過都是些陽謀罷了。
白塵看向手中的信:“這什麼?什麼!西乾月的?寫的什麼?不會又是那種……”
西乾清面無表情地打斷了他:“自己看。還有,客氣點,到底她是公主。”
“切,”白塵噘嘴咕噥:“我又不是當面也這麼喊。嗯……這什麼意思,蒼南給她坦白了?中毒這件事都說了,意思就是他投靠主子的事也……”
來自西乾月的信中,直白地問了西乾清關於蒼南中毒的情況。
西乾清答:“所以,你做的不錯。他能說,感情自然是極好了。”
白塵歪頭看向他,一時竟拿不準西乾清的意思:“所以……這西乾月的信,怎麼回?”
“蒼南既然覺得不是什麼大問題,告訴西乾月也無妨。”
白塵還是不懂:“全說?”
西乾清與他對視道:“她問中毒,那就只說蒼南的毒。懂嗎?”
“哦哦哦!明白了明白了。”
西乾清又指向自己身邊的另一張桌子,那桌子是屬於白塵的,他緩緩開口:“西乾月的回信,還有朝廷的戰報。”
白塵往桌子那邊走著動作一頓,扭頭看向西乾清:“不是,戰報還沒寫?”
西乾清指尖敲了下桌子,又指了指他那張桌子的方向,道:“戰報?寫幾個字了吧,不是還鋪在你的桌子上?難道你上午時就寫完了?”
當然沒有!
他就是因為不想寫那個什麼戰報才跑上山的好嗎!為什麼直到他晚上回來了,這個戰報還是非他不可!?
西乾清像是看出了他心裡的想法,極為好心地開口解釋道:“你既然已經寫好了開頭,自然要由你收尾,你的思路左漸應該是沒法跟著續寫。”
白塵臉上的笑都有些僵硬了。
是沒法續寫,但可以重寫啊!根本沒必要節約這一張紙吧!
西乾清看了眼他的反應,站起身往另一處帳中走去。經過白塵時腳步停留了片刻,開口道:“戰報和信今夜務必送出去,本王就不陪你了。”
白塵的嘴角抽搐著,忽然大逆不道地抬手扣住西乾清的肩膀,他一字一頓泣血般緩慢道:“主子,您是不是忘了,您上午是給屬下安排了任務。”
而壓在西乾清肩膀上的手,白塵不知為何鬼使神差地選擇了左手。
但不得不說,白塵在察覺危險這件事上,擁有著神一般的感知。
因為在下一瞬,白塵的肩關節處一股劇痛傳來,接著他的左手就完全不受控制了,軟綿綿地垂在自己的身側。
西乾清拍了拍自己肩膀上不存在的浮灰,偏頭看著白塵因疼痛扭曲的臉,又轉眸看向他垂著的左胳膊,輕飄飄回答道:“本王安排了上午的任務,你緣何傍晚才歸?胳膊選的不錯,自己裝上以後也能繼續寫文書。早些完成,早些歇息。”
離開前,西乾清又安撫性地拍了拍白塵的胳膊。
白塵齜牙咧嘴地跳到桌子另一邊,擰頭強笑道:“主子,我真的謝謝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