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夜給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卻用鼻孔去尋找光明。”----------------------------劉震撼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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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震撼覺得自己的鼻子彷彿是碎了。
微微睜開眼睛,劉震撼又趕緊閉上了,鼻子的痠痛刺激到了整個眼部的神經,全身上下沒一塊地方都痛的有點撩人。恢復了神智之後,劉震撼漸漸感覺身上又開始慢慢地補充著力量,剛剛那種脫力的感覺總算是離開了。
忍受著全身撕裂般的痛楚,劉震撼吃了地翻了個身,全身的傷痛烙在滾燙的沙子上,是沙子沒錯,劉震撼從手指上傳來的感覺分辨出了這是沙子。
渾身的力量緩慢地積聚著,劉震撼再一次睜開眼,一隻渾身土褐色的巨螯蟹旁若無人地從他眼睛前橫戈而過,滴溜溜的小眼珠瞥了一眼劉震撼,似乎飽含著不屑,嘴裡嘟噥著一堆白色的泡沫,在沙地上劃拉著一條淡淡的痕跡,鑽進了沙礫裡。
劉震撼憤怒了。
劉震撼覺得那隻螃蟹看著自己就象看著一隻椰子。他被這種藐視徹底激起了怒火,伸出手從沙礫堆裡揪出了這個小東西,三兩下就撕扯開了,塞進了嘴裡一陣狂嚼。
這隻螃蟹的味道還不錯,有點淡淡的鹹味。一邊嚼著嘴裡的蟹鉗,劉震撼一邊試著站起了身,四周是一片陌生,金黃的海灘,一望無際的大海,退來退去的潮水拍打著他的腳踝,遠處的沙灘上還長著象棕櫚樹似的植物,風就象溫柔的情人的吻,夾雜著陣陣海腥味。
一隻蟹鉗從劉震撼嘴裡無聲地滑落,老劉的嘴張大著,如同一條河馬。
這是哪兒?我不是在戰場上嗎?子彈,對,槍炮聲,我不是中彈了嗎?
劉震撼的腦海裡蒙太奇一般過著記憶中的殘片。
他低著腦袋看了看自己的身子,身上連一片布也找不到,渾身上下被海水浸泡得都有點發白了,只有一隻腳上還套著一隻襪子,灰色的滌綸襪子被海水浸泡成了一種古怪的顏色。
劉震撼渾身上下一陣檢查,還好,印象裡被打成篩子一樣的身體還是完好無損,老劉狠狠揪了一把自己,刺痛告訴他,這不是在做夢。
我這是在哪?劉震撼一萬個想不通。
鼻子的刺痛又把他拉回了現實,剛剛幾個動作雖然幅度並不大,但是鼻子明顯又開始流血了,劉震撼覺得自己的嘴唇上有液體在流動著,嘴裡立刻傳來一股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帶著鹹味的血腥味道。
劉震撼覺得自己的鼻子好象變成了一個關不住閘的水龍頭。
髒不髒已經顧不上了,劉震撼趕緊把腳上的襪子褪下來,緊緊地捂在鼻子上,這樣下去肯定是不行的,劉震撼原地轉了個身,趔趄了一下,開始觀察這個地方起來。
這裡是個小島,看上去非常荒涼,連風吹到身上的感覺都是那種原始的感覺,他站著的沙灘是這個小島唯一的下坡,沙灘不遠處還有一隻巨大的魚類的骨架,看上去象鯨魚,骨架被暴曬的已經變成了慘白色,有一半浸泡在水裡的部分上面掛著不少的水藻。
劉震撼看著自己的腳下,被藍色海水浸泡著的沙灘上擱淺著不少的顏色繽紛的蛤蜊,劉震撼的肚子不爭氣地響了一響,剛剛那隻螃蟹已經在失神的時候被丟掉了,劉震撼特有的常識告訴他,這些蛤蜊,包括剛才那隻招潮蟹,如果吃多了,肯定會導致腹瀉,在這種荒涼破敗,沒有任何補給支援的小島上,任何疾病都將是致命的威脅。
但他實在是太餓了,理智和現實爭鬥了一番之後,劉震撼毫不猶豫地選擇了現實。
這些顏色繽紛的蛤蜊味道果然很鮮美,雖然是生吃,但一點也沒有影響那種天然的爽口和潤滑味道,加上海水的淡淡鹹味,更是適口。劉震撼一連吃了十幾個,身子裡的力氣也覺得憑空添出了許多。
特有的抑制力關鍵時刻還是表現了出來,雖然根本還沒吃飽,但劉震撼還是停止了繼續進食的想法。但他還是沒有勇氣再去看那些蛤蜊哪怕一眼了,他怕自己的理智剋制不了自己的飢餓。
無論如何,自己能在這個荒島上先生存下去才上首要的任務。抱著這個堅定的決心,劉震撼踉踉蹌蹌地走到了躺臥在沙灘上的那副骨架跟前,骨架很完整,也很龐大,劉震撼忽然有種覺得自己很渺小的感覺。
仔細摸了一遍散發著岩石一般光澤的骨架,劉震撼看中了骨架上一排肋骨上的一根,這根肋骨斷了一茬,斷口很尖銳,長度在一米五左右,其它完整的肋骨都在兩米上下,劉震撼一眼就相中了這根,現在的他非常虛弱,天曉得這個荒島上有什麼野獸出沒,這根肋骨剛好有個斷茬,是一根天然的長矛,用來自衛是再好不過了。
雖然在戰場上的時候劉震撼是以力大而聞名,但現在的他虛弱的簡直象個初生的嬰孩,哪裡還有什麼底氣再去挑三揀四。
從沙灘上找了三遍,沙灘上石頭很多,但遺憾的是,劉震撼基本上都拿不起來。搜尋了半天,總算找到了一塊拳頭大的石頭,劉震撼滿意地試了試,發現自己雖然有點勉強,但還是能拿的起來。
石頭在骨架上一陣猛敲,也不知道砸了多少下,劉震撼幾乎累得脫力了,才總算把那根長矛一樣的肋骨敲斷了,由於用力過猛,劉震撼一個前傾,整個人撲進了骨架裡,一絲不掛的肚皮上被斷茬撞開了一道口子,劉震撼被嚇了一跳,身上不知那裡迸發出了一道氣力,硬是從骨架裡自己鑽了出來。
劉震撼趴在沙灘上半天才緩過了氣,跌跌撞撞地站了出來。看著肚臍下面被劃出一道豁子,劉震撼倒抽了一口涼氣,一屁股又坐到了沙灘上,仔細檢查了一下,還好,血流的不是很多。
抬頭一看,那副骨架的斷茬上還掛著一綹稀疏的黑色捲曲毛髮,劉震撼拍拍胸口,從不迷信的他也開始情不自禁地讚美了一下滿天神佛。
情況其實依然很糟糕,鼻子上的傷一直弄得他頭暈暈的,相比較而言,這點傷實在是無足輕重了。劉震撼覺得自己的嘴唇乾的撩人,舔了一舔,原來上面已經裂開了口子了,喉嚨也在冒煙。
揀起那根骨矛,劉震撼打消了用石頭把它磨開刃的衝動,雖然這根肋骨弧度上很象東洋刀,但劉震撼知道自己實在是沒這個力氣再伺弄他了。權且先把這根骨矛當做柺杖,劉震撼慢慢地向高坡上走去,不一會工夫,沙灘上已經開始漲潮了,剛剛只淹到了腳踝的海水已經漫到了腳頸了,劉震撼覺得自己還是蠻有運氣的,不管怎麼說,在這個鬼地方出現的時候,自己沒被淹死在水裡就算不錯的了。
高坡上面是一片荊棘和紅柳雜亂交織在一起的山坡,小島很大,居然還有幾座綿延的土丘,低矮的紅柳樹旁攙雜著不少高大的椰子樹和棕櫚,錯落有致地排列著,放眼望去依然是一片說不出的荒涼蕭索,劉震撼呼呼了一聲,趔趄著身子跑到了一棵靠得最近的椰子樹下,四處找了一些石頭,想把椰子砸下一顆來,砸了半天,那些去勢軟綿綿的石頭沒一顆能夠到椰子的,倒是有幾顆落在了劉震撼的腦袋瓜上,差點沒把他砸的一口氣上不來。
“他媽的!老子還是戰場上號稱“人肉擲彈筒”的劉震撼劉大官人嗎?”劉震撼齜牙咧嘴地揉了揉痠痛的肩膀和腦袋瓜,仰望在空中嘲笑著他的椰子,嘴裡乾渴的火燒火撩的感覺更重了。
難道我堂堂一爺們就這麼幹看著這顆樹上的椰子?準看不準動,光是擺設?一肚子壞水的劉震撼憤怒了。
眼珠滴溜溜一轉,劉震撼又有主意了。
從灌木樹叢找了一根樹藤,劉震撼將自己鼻子上的襪子小心翼翼地拿了下來,劉震撼罕見的溫柔在此刻表露無遺,現在的他簡直就象個新郎官。
襪子和鮮血粘在了一起,撕下來的時候劉震撼又是一陣齜牙咧嘴。
還好,血已經不再流了,劉震撼輕輕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他感覺自己的鼻腔擴大了簡直十倍。
“媽我毀容了。”劉震撼差點沒哭出來,心裡雖然可惜了自己的花容月貌,手上倒也沒消停,把血跡斑斑的襪子穿在了樹藤上,兩頭兜起,把揀好的石頭納了進去,在空中把自制的投索舞的“嗚嗚”直轉,起先還有點感到吃力,兩三圈一過,有了慣性,舞動的越發快了。
“呼~~”石頭帶著劉震撼的理想,刷地射了出去,“吧嗒”一聲撞在了高高在上的椰子上,兩顆抱成一團的椰子“撲通”一聲落在了地上,蹦彈了兩下,靜止住了。
“感謝上蒼啊!”劉震撼哽咽了。以前連長老耿的嚴格真的是有道理啊,沒有他當年的嚴格教導,今天怎麼可能在力氣不足的情況下,還將投索的準頭控制的這麼好,一下子來個雙響炮呢。
椰子的味道很好,雖然用石頭砸的時候流失了不少清甜的汁水,但劉震撼很心滿意足。
人有時候其實很難滿足,但有的時候卻又特別容易滿足。劉震撼心想。他覺得自己在這種情況下,如果誰給他個椰子,他以身相許都沒問題。
椰子裡的椰肉味道吃起來有點象馬蹄,很甘美。劉震撼情不自禁地羨慕起那些有齙牙的人了,他覺得自己如果也有對大齙牙,現在啃起這些椰肉來一定要省掉不少事。
把兩個椰子啃的只剩一層薄皮之後,劉震撼覺得渾身都充滿了力量,揀起投索,把樹上剩下的椰子全給射了下來,用樹藤纏成了一串。
“我今後睡覺都不離開椰子了。”劉震撼發誓道。
吃完的椰子雖然只剩了幾個瓢,劉震撼也沒浪費,用樹藤穿了起來做了一個簡單的褲子,雖然這個島看上去不象有人住,但劉震撼還是不習慣自己光著身子亂竄的樣子,劉震撼覺得自己也自在了點。
多餘的一個椰瓢被他戴在腦袋上,象個鋼盔似的。
“媽的,老子的造型肯定成了傻B了。”劉震撼又是一陣傻笑。
撥開了叢生的灌木,劉震撼目標是不遠處的一個土丘,手裡的那根骨矛也暫時被當成了開山刀,夕陽的餘輝已經開始在雲層裡浮現,劉震撼覺得自己有必要先找個地方先安頓好自己,鬼才知道這地方有什麼東西呢。
穿過灌木叢之後,是一片紅柳樹林,劉震撼的出現驚起了裡面的一群海鳥,海鳥明顯是被這個不速之客下了一跳,一群灰濛濛的鳥群直衝雲霄,劉震撼被這壯觀的景象也嚇了一大跳,差點把背上的椰子給丟掉。
矮小的紅柳樹下是厚厚的一層鳥糞和鳥毛,劉震撼試了一腳,綿軟的很,劉震撼在考慮自己是不是要走過去還是繞路,一隻松鼠一樣的小東西落到了他的肩膀上。
小東西長著一對長長的耳朵,臉長的胖乎乎的,金黃色象綢緞一樣的皮毛,肚子碘的老高,兩隻大眼睛滴溜溜地直轉,劉震撼驚訝地看著它,它也看著劉震撼,前爪上捧著一個野果,小東西把野果往他跟前湊了湊。
劉震撼看著上面的幾個牙齒印,搖搖頭拒絕了它的好意。
劉震撼打量著這個小東西,小東西一點也不怕人似的,讓劉震撼覺得很有意思。看看它沒二兩肉,劉震撼也實在提不起什麼齷齪心思,輕輕提著它毛茸茸的大尾巴,把它從肩膀上拎了下來,放到了地上。
“走吧,小傢伙!”劉震撼伸伸舌頭,撫了一下它的小腦袋,朝它做了個鬼臉。
“果果~~”小傢伙發出了舒服的叫聲,也怪叫著也朝劉震撼做了個一模一樣的鬼臉,粉紅的小舌頭也伸了一伸。
“真可愛。”劉震撼捏了捏它的小臉蛋,手掌心裡傳來了粉嘟嘟的一陣手感。
劉震撼總算覺得自己窩囊了半天的心情好了許多,看了看身上實在沒什麼拿的出手的,抱歉地笑了笑。
“快回家去吧!”劉震撼又摸了摸小東西的腦袋,站起身向紅柳林走去,劉震撼看到不少低矮的紅柳樹上有鳥巢,他打定了主意了,地上髒就髒點,去球!反正我又不是選美的,鳥窩裡肯定有鳥蛋,搞幾個回去幾天當晚餐也不錯。
紅柳林的鳥巢裡有很多鳥蛋,也有很多剛孵化的小鳥,劉震撼揀鳥蛋挑了十幾個,把“鋼盔”裡放的滿滿的,剛孵化的小鳥劉震撼沒動。天空中盤旋著的海鳥在尖叫著,也不知道是在誇劉震撼有良心還是罵他歹毒。
劉震撼轉了個身,赫然發現剛才那個小東西還跟在自己的屁股後面,居然.......居然拿了根細木棒將剛剛吃的那個野果穿在了上面,抗在肩上,直著身子看著他。
劉震撼傻傻地看著它看了半天,肩膀上用木棒抗著的椰子“吧嗒”一聲落在了地上,把地上的鳥屎砸得四處飛濺。
“它......它居然在學我?”劉震撼頭皮一陣發炸。
小東西碘著大肚皮,直著身子走了過來,長長的大尾巴和金黃色的毛皮上粘滿了黑一塊白一塊的鳥屎,肩膀上抗著木棒,木棒上穿著野漿果,象個驕傲的將軍在迎接凱旋。
“不會吧?”劉震撼感覺到了自己的扁桃體在直對著空氣,趕緊合上了嘴。這個小東西分明是在笑,眼睛擠在了一起,得意洋洋。
劉震撼覺得這個笑充滿了智慧,哪裡還是個動物。
他想起了以前媽媽說過動物是會通靈的典故了,那時候他還小,媽媽說的他根本不信,後來生產隊宰牛,媽媽帶他去看,那條待宰的牛,眼睛裡大顆大顆地往外滾著淚珠。
當時他的那種震驚,也只有今天才能媲美。
劉震撼俯下身子,手招了招,小東西立刻把肩頭的棒子扔掉了,連滾帶爬地從劉震撼的胳膊上竄到了劉震撼的懷裡,小腦袋緊緊靠著他,劉震撼心裡那叫一個滿足,夾著小東西一個勁地摸著它的腦袋,小東西也很享受似的,兩隻象兔子似的耳朵豎的高高的,發著撒嬌的貓咪一樣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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