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震撼看到牆上的泥有點閃亮,用手指頭捏了捏,摳到了一把黑黢黢的溼泥,身上的獻祭之火“噝噝”地向泥洞深處搖擺,洞裡面有隱約的水流淙淙和叮咚聲傳出,劉震撼拿腦袋伸向裡探了探,裡面太黑了,是被大水硬衝出的槽道,劉震撼扶著冰涼的溼泥壁,一腳深一腳淺地向裡面走了起碼二十米深,就象穿過火車隧道一樣,靴子上沾著沉重的爛泥,總算摸到了一個大山洞面前,獻祭之火照出了面前一片粼粼的波光,劉震撼取出了空間戒指中的夜明珠照了照,前面沒路了,是一片水面,高高的洞頂上還不時有水滴落在水面上,丁冬丁冬的聲音就象在彈著一面冬不拉。
劉震撼想象了一下,照他現在四周檢視的情況來看,這裡原本應該是一個被裹在了泥土之中的大水泡,有沒有和別的地方連線他就不清楚了,或許深潭一樣的水波下面連著別的地方也說不定。
這個嵌在泥土深處的大水泡被鑿通之後,千里之堤毀於蟻穴,高於穴平面的水全部衝了出去,現在所剩下的水剛好和鑿出的洞口持平,如果不是有外面的碎石臺階,那些穴居人是挖地三尺再向前開掘,今天火焰山谷上空的那場雨可能還得更大一點。
也虧了火焰山谷離這場從天而落的大水間隔了一千米的高度,高空中激盪著的朔風把這場大水吹得輻射分散開了,倘若是直接灌在火焰山谷上空,這麼大的水柱,估計能把火焰山谷裡的所有東西全部砸進地面。
一股股涼颼颼的陰風穿堂而過,劉震撼舉著夜明珠照來照去,滿腦子想發現點郵差水晶卡嘉瑞德寶石之類的糊塗心思,找了半天也沒什麼發現,他讓革瑞恩潛下水去看看,潮汐領主死活不肯,說這裡陰森森的,害怕。
再轉下去也沒什麼意思了,劉震撼又騎著革瑞恩回到了火焰山谷,一大幫寇濤人魚拖著剝下來的矮人盔甲和美杜莎武士的屍體正“吭哧吭哧”吃力往火焰山谷裡拖呢,這些寇濤人魚的眼睛全部紅的跟血染過了似的,估計是雲秦金人清理大水的時候,那些石灰水一股腦湧進直布羅陀河裡,把他們的眼睛給刺激的。
看到比蒙領主大人從天而降,一個個寇濤人魚諂媚地向領主大人點頭哈腰,嘰裡咕嚕地不知道說什麼廢話,堤豐巨人酋長揚科勒哭笑不得地給領主大人翻譯了。
劉震撼被這幫寇濤人魚說的噁心死了,劉震撼真是有一種想把他們趕盡殺絕的衝動。
菲高好歹幫這些寇濤人魚說了兩句好話,這次狙擊戰之中,也多虧了這些寇濤人魚幫了點小忙,菲高和這些美杜莎僱傭軍,前面要擋著山谷中衝出來的矮人,後面要拒著石橋上從對岸上衝過來的摩爾軍隊的預備隊,不是這些寇濤人魚雖然沒什麼威力,卻也算密集的水箭在一旁支援,菲高和美杜莎武士們兩頭作戰,開始的時候肯定頂不住,雖然後來這些寇濤人魚看到形勢不妙,偷偷地溜了,不過壹條和革瑞恩那時候剛好趕了過來,好歹還是完成任務了。
既然對方總算有點功勞,劉震撼也沒難為這些寇濤人魚,和顏悅色地將他們的王交還給了這些寇濤人魚,並讓這些寇濤人魚只管來拿山谷裡的屍體,只要將盔甲和鷹毛給留下就行。
寇濤人魚們高興壞了,連那個剛剛被釋放的人魚王也一個勁地和劉震撼嘰裡呱啦地說著廢話,根據堤豐酋長的翻譯,他們倒是很有意項和劉震撼結成同盟,如果他們知道這個一臉親切的領主大人現在是沒時間和他們羅嗦,將來騰出手來肯定會把他們全給滅了,不知道這些寇濤人魚還會不會這麼積極地和這位領主大人結盟。
森蚺武士奧拉朱旺看著跟自己一起來到地底的美杜莎武士死了這麼多,放聲大哭起來,劉震撼看著他實在可憐,問道:“當初企鵝管家賈巴爾先生僱傭你們是多少錢?”
“一套全身盔甲一個人。”森蚺武士拿手拼命地抹著眼角。
老劉嘆了口氣,覺得這人命也忒不值錢了。
“別傷心了,人生不能復生,我在原有的基礎上,給你們每個陣亡的戰士外加十個金幣和一套盔甲的撫卹。”劉震撼自己也頗有點後悔,如果沒開戰之前給這些傢伙一人一身已經淘汰的藤甲,也許他們也不會如此損失慘重,現在想想又有點內疚。
森蚺武士垂著頭,不說話。
“你們美杜莎消失了這麼多年,沒回到祖國之前是在哪生活的?”劉震撼不經意地問了一句,拿眼角瞄了瞄這位森蚺武士。
森蚺武士聽到這個問題,臉色略微有一絲慌張,但很快就掩飾住了,淡淡地說道:“我們以前在落日大沼澤南方的盆地裡,落日大沼澤太難走了,一路上回來,我們整整走了半年。”
劉震撼很滿意這個回答。
老劉很豁達地想通了,美杜莎當年是不是變節投靠了海中的那迦,這一點對於翡冷翠並不重要了。現在擺在面前的是這些美杜莎是穆里尼奧主祭的人,老劉從森蚺武士奧拉朱旺剛剛稍縱即逝的表情變化,再綜合以前的一些線索,終於可以確定一件事-------------------這些美杜莎肯定不是從南方的盆地遷徙回來的,他們可能很早以前就投靠穆里尼奧了。
至於海那迦和美杜莎有沒有關係,這一點有待商榷,疑點甚多。
老實說,劉震撼雖然很看得起穆里尼奧大人,不過他還沒認為穆里尼奧有讓海那迦依附他的能耐。那迦好歹也是一個擁有主權海中國度,他們連強大的西雅海國和亞力士海國也沒有投靠,又怎麼可能去依附一個小小的比蒙王國祭祀?
劉震撼也發現自己真不是塊思考的料,一想到作為比蒙之中號稱“英雄水族”的美杜莎為什麼會在海陸大戰之中神秘消失,再想到他們現在又陡然出現,又依附著對自己有著明顯敵意的天鵝主祭......再加上翡冷翠那次被那迦和塞壬的偷襲,又從塞壬那裡獲悉艾薇爾身在翡冷翠的訊息是來源於那迦,那迦又是怎麼知道艾薇爾在翡冷翠的?
劉震撼真是越想越是一腦門子的亂七八糟,越往深處考慮,腦袋就越是漲人,於是他乾脆不想了,反正謎底遲早有一天會揭曉的。
現在他唯一可以肯定的一點就是,就算是這些美杜莎投靠了穆里尼奧大人,天鵝主祭也沒有那個實力將他們全部裝備上重型甲冑,瞧瞧這些美杜莎武士基本上都是穿著一些簡陋的皮甲,劉震撼真是不勝唏噓,可惜了這幫雄壯的蛇人武士了。
狗屁倒灶的事情一處理就是半天時間,若爾娜仍然還的沒有訊息,劉震撼倒把一大堆的敵人給等來了。
聽到山谷外面響起了一聲聲震天的擂鼓聲,劉震撼帶著所有的武士們站在火焰山谷的U型缺口掌了一眼,老劉脫口就是一句:“媽的!”
直布羅陀河對岸又佈滿了大量的軍隊,天空的牛鷹人就象是野田裡的蚊子群,黑壓壓的一大片,地面上灰矮人組成了一個又一個方陣,一直沒入了黑暗之中,看不到邊際。
兩個身高在五米,渾身象是石頭堆起來的巨漢,玩命地正在河畔邊狂敲著挎在腰上的巨型皮鼓,兩根巨大的獸骨鼓槌掄動的象風車一樣,鼓聲一聲大過一聲,幾乎把天地都要給震破。
一幅血紅色的巨幡下,有兩隊人數不等的血精靈聚集著,人數較少的那隊血精靈脖子上環繞著血色光球,人數較多的那一隊腰上繫著長劍,幾十個騎著豬臉巨魔蝙蝠的摩爾精靈四處遊弋著,呼喝著響亮的口號,每一隻巨魔蝙蝠的脖子上繫著個明晃晃的油燈盞,在漆黑的空中非常顯眼,一對瓦藍瓦藍的肉翼上下拍擊著,眼珠子裡滿是綠幽幽的攝人光芒。
“我是不是看錯了,那兩個大塊頭是山丘巨人嗎?我怎麼看著他們的鬍子那麼象灰矮人似的?”劉震撼指著那兩個正在敲鼓的五米高巨漢問身邊的黛絲。
“才半天時間,他們來的真快。”黛絲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只是一個勁關注著對方的戰陣,語氣緊張地說道:“看來他們在第二層黑域大陸可能聚集了另外一批後援部隊,漏網逃脫的牛鷹人傳遞資訊實在是太快了,我們現在怎麼辦?”
“把那幾個血精靈魔法師放一個回去,說明一下情況。”劉震撼沉著地對古德說道。
古德應了聲諾,飛快地跑回去了。
“娜娜不在,那迦也不在!我們根本就沒給這些血精靈證明我們所說的話有多少真實性,萬一那個放回去的血精靈反水怎麼辦?”黛絲捏著拳頭,心急火燎地問道:“壹條也不在,我們的獒人戰士大部分肋骨都被震出了裂悶,靈魂巡遊者的不死牛頭武士也只剩下了十幾具缺胳膊少腿的,武器的損耗也那麼嚴重,這真要打起來,沒有那迦的風系法力啟動傳送魔法陣,我們連退回翡冷翠的機會也沒有啊!”
“還能怎麼辦?”劉震撼笑了:“打唄。”
“居然連灰矮人的“山丘之王”也出動了。”堤豐巨人酋長揚科勒一陣嘖嘖:“看來摩爾精靈今天不把火焰山谷踏平是不會罷休了。”
“山丘之王?”劉震撼總算明白了那兩個巨漢居然真的是灰矮人,一陣搖頭苦笑:“矮人怎麼可能長那麼高?”
“矮人本來就和我們巨人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血緣關係。”堤豐酋長也苦笑道:“山丘之王就是矮人之中罕見的變種,可不是一般的厲害,我們巨人之中也有很小的機率誕生出個頭不超過一米五的矮小巨人,這種矮小的巨人,在我們巨人的習慣中一般是叫做“拿破崙”。居住在南方的波拿巴山谷中的堤豐巨人們,他們之中就有一個“拿破崙”,和山丘之王倒是一對天生的對手,只可惜沒生在我們火焰山谷。”
果果站在劉震撼肩膀上,眨巴著小眼睛,一個勁地打量著那兩個巨大的矮人。
“果果會給壹條發出指令的,我們先談判,如果對方不相信,我們只有打了。”劉震撼長長地籲出一口氣:“歐比斯拉奇!老子的雲秦金人還沒到冷卻時間呢,真是他媽的!”
“領主大人,我怎麼看您的“高岑”似乎傷痕累累似的?為什麼不修理好它?有一具似乎還壞了。”堤豐酋長一聽老劉提起金人,忽然想到了似的,開口就很奇怪地問道。
“高岑是什麼?”劉震撼問道。
“高岑就是巨人語之中的機械傀儡的意思,據我們祖先傳下來的老一輩的故事裡,在很久很久之前,在大陸任何地方都會出現的地精商人,非常擅長製造機械傀儡,以前來地底行腳的地精商人,由於自己的體力不行,還一度請我們堤豐巨人幫忙,幫助他們製造過高岑。”堤豐酋長聳了聳肩膀:“您的高岑似乎有一點特別,它們的身軀真的是太可怕了,不知道誰設計了它們,一定是個偉大的設計師。不過您的高岑好象不是由精密齒輪和滾軸驅動的,反倒象是一種魔法驅動的高岑,不過毀壞了就應該及時修理,要不然就可惜了。”
揚科勒這番話一出口,凝玉、歌坦妮、茉兒、黛絲和劉震撼的眼光登時變了,兩個權杖祭祀和奧特加大師的嘴張得象個覓食的霸王地行龍。
只有小修女扁了扁嘴,低聲說了句:又是殺人的武器。
“對,現在地表的高岑都是用魔法驅動而不是機械,我們地表稱這種高岑叫魔像或者魔偶。”劉震撼死死盯住了堤豐酋長,他忽然覺得自己的心跳的好厲害,都快跳出腔子了。
老劉現在渾身的肌肉完全繃緊了,連眼前迫在眉睫的敵軍暫時也顧不上了,用最肉麻的語調問巨人酋長道:“親愛的揚科勒,聽了你的講解,真的讓我瞭解了很多事情,但是我最想了解的是,你......你會不會修復高岑?”
說完了話的劉震撼眼睫毛一霎也不霎地凝視住了堤豐酋長揚科勒,生怕漏過一個表情。
“當然會。”揚科勒眨巴了幾下大眼睛說道。
劉震撼閉上眼睛深深地吐出了一口氣,嘴裡一連串地念叨著戰神顯靈,坎帕斯在上。
“堤豐巨人但凡是學習過有關鑄造的東西,就永遠不會忘的,我們堤豐巨人可是天生的鐵匠!別說修復高岑,就是製造一個高岑,我們也不是辦不到,祖先從地精商人那裡得到的高岑設計圖版一直沒有丟失,高岑的結構和原理我們成年的堤豐哪個不研究?不過嘛......”堤豐酋長揚科勒語氣稍微頓了一頓:“......製造一個高岑遠比修復一個要複雜多了,一萬多年前地底世界成為了放逐地表罪犯的場所,地精商人也離開了地底,他們的離開使我們堤豐巨人失去了標準型號的捲尺,高岑身體內部用來作為驅動力的精密的齒輪和滾軸,每一個銜接和尺寸,對精密度的要求都高的恐怖,光憑我們的經驗去目測,製造一個成功的高岑只怕得讓我們火焰山谷的堤豐鐵匠什麼事也別幹,整整忙活十年。”
“你就吹布林吧!那怎麼沒見你們造出一個高岑來?”奧尼爾捧著大肚皮一陣放肆地嘲笑。
“親愛的奧胖,高岑是需要有人去駕駛的,駕駛艙只有地精的身材才能坐進去,我們製作一個高岑能幹什麼?”堤豐酋長樂呵呵地拍了拍河馬詩人的肩膀:“再說了,我們堤豐巨人這麼強壯,花十年時間去製造一個和我們一樣強壯的高岑,倒不如娶個老婆生個小巨人更實在。”
“你再叫我奧胖!”奧尼爾努力吸了吸自己的麥酒肚子,惡狠狠地揮了揮拳頭。
巨人酋長揚科勒親密地摟住了河馬詩人,一陣哈哈大笑。
“如果給了你們精密的捲尺,你們製造一個高岑需要多久?”劉震撼一面抽空觀察敵軍的動態,一面冷靜地凝視著巨人酋長。
“有刻度精密的捲尺的話,我們火焰山谷中所有的堤豐巨人一起動手,大概半年左右就能做作出一尊成功的高岑......第一次可能製作時間要稍微長一點,畢竟以前沒做過,以後熟悉了可能會更快一點也說不定。”堤豐酋長揚科勒微笑著看著劉震撼說道:“李察大人,您的魔偶要比我們製作的高岑厲害多了,不需要駕駛員的,有空我幫您修復它吧......當然了......如果您需要一尊高岑的話,只要您能實現和平解決我們和墮落精靈之間的爭端,給怒焰大陸帶來期盼已久的和平,為您效勞是我們怒焰大陸的所有原住民的榮幸....老實說,能夠親自動手製造一尊高岑,也是一個堤豐鐵匠的夢想,只不過這麼多年一直就沒有這個機會罷了。”
巨人酋長几乎代表著承諾的話一出口,兩位權杖祭祀就相互對視了一眼,他們倆覺得李察這貨只要應付過今天這個場面,不出一年他絕對可以組建起一個高岑戰隊,數量上可以和龐貝帝國的八尊"剪刀手愛德華"舉辦一個面貼面舞會。
“你為什麼不跟我早點說?”老劉幸福的眼淚崗崗的,老子這次在人類國度走了一遭容易嗎?民用商品敲詐了整整一個空間戒指啊!刻度精密的捲尺算什麼?我敲詐了最精密的北緯日晷刻度儀,遊標卡尺,鑽石刻刀、錶盤式卡尺、數顯分釐卡尺、刻度分釐卡尺、帶表卡尺、外徑千分尺!就是為了剃刀山的鐵匠們買的!
“您沒問我。”堤豐酋長抱歉地聳了聳肩膀。
“老子今天就是豁出這點家底子,也要保住這座山谷!”劉震撼咬牙切齒地說道。
“天王祭祀該改名叫高岑祭祀了。”奧特加大師不知道出於什麼樣的心理,仰或是慶幸跟對了人,又仰或是羨慕地仰天長嘆了一句:“我帝波羅他大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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補足昨天的,知道你們得罵我。
昨天做了個提綱,新書的,關於我的老本行,寫怎麼做菜的。呵呵,不算不務正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