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靈曦右手緊握長劍,劍尖斜指,直指殿外北方烽火連天的方向。
“此頭——”她的聲音斬釘截鐵,目光如炬,“與國門同在!”
劍尖穩穩指向殿外鉛灰色的天空。
“傳旨三軍——”
年輕女帝的聲音,帶著撼天動地的力量,在死寂的空氣中炸響:
“朕與沐帥,共守國門!”
“半步不退!”
“擬旨。”沐靈曦的聲音恢復帝王的沉冷,不容置疑,“擢沐靈夏為鎮北大元帥,總攬北境軍政,賜天子劍,代朕行權!戶部、兵部,傾舉國之力,集糧秣、徵兵械!凡懈怠推諉、延誤軍機者——斬!”
“退朝!”
殿內死寂良久,才響起一片劫後餘生般的粗重喘息。那縷斷髮靜靜躺在地上,無人敢碰,無人敢視,成為一道沉默而震撼的烙印。
神京城內
金鑾殿的風暴瞬間席捲神京。恐慌如同瘟疫蔓延。
“四十萬匈奴!女帝不肯南遷!還要打!”糧店前,哭喊震天。
“完了!神京要完了!”街角老者目光呆滯。
糧價瘋漲,銀錢如廢紙般拋向櫃檯。
城門在刺耳的吱嘎聲中緩緩關閉,如同給惶惶巨城套上枷鎖。城牆根下,百姓瑟縮,絕望的目光投向沉寂的皇城,那最後一絲微弱的期盼在寒風中飄搖:那位年輕的女子,真能挽此天傾?
邊關......
“呼!”
呼吸像是在吞嚥滾燙的沙礫,混合著化不開的鐵鏽腥甜味和內臟腐臭。
寒風宛若刀子般刮過臉頰,帶走最後僅存的一點溫度。
左丘是被凍醒的,也是被那刺耳、非人的狂笑驚醒的。
“哈哈哈!快看!這酸秀才又醒了!”一個粗嘎、帶著濃重異族腔調的聲音炸響在耳邊,唾沫星子幾乎噴到他臉上。
眼皮沉重得像掛了鉛,左丘艱難地掀開一條縫。
映入眼簾的是一片混沌的血色世界。
視線模糊地聚焦,幾個穿著骯髒皮袍、辮髮油膩的匈奴兵,正圍坐在一堆冒著黑煙的雜物取暖,火光照耀在他們猙獰的臉上。
左丘被死死綁在一根焦黑、帶著煙燻味的木柱上,粗糲的麻繩深深勒進手腕腳踝,每一次掙扎都回給他帶來皮肉撕裂的劇痛。
身上那件孃親縫的、洗得發白的粗布長衫,此刻沾滿了泥漿、汙漬和……大片大片早已凝固發黑的血。
“嘖,骨頭還挺硬,暈了兩次還能睜眼。”另一個匈奴兵灌了口皮囊裡的東西,抹了把嘴,腥臊的酒氣混著口臭撲面而來。
他用帶血的彎刀尖,戲謔地挑起左丘的下巴。
“讀書郎?認得字兒?念兩句給爺聽聽?”刀鋒的冰冷觸感讓左丘一陣戰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