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便是我們‘借糧’之時!”
“再挑選一支精銳,人數可略多,五百騎。這次,假扮成……宇文部的人馬!赫連部陰鷙難仿,呼延部與禿髮死仇易被識破,宇文部相對沉穩,且與禿髮無直接深仇,較易取信,攜帶仿製的宇文部旗幟、信物。”
“此隊任務:同樣深入匈奴腹地,但目標不是劫掠,而是‘接收’!他們打著宇文部的旗號,聲稱是奉宇文狼主之命,前來‘接收’或‘保護’那些被禿髮部‘劫掠’後殘存、或因混亂散落在途、或暫時囤積於小型據點的糧草!”
“利用混亂、利用各部之間因猜忌而斷絕或混亂的通訊,利用禿髮部被孤立、其他三部對禿髮‘通敵’深信不疑的心理!打著盟友的旗號,大搖大擺地將匈奴人自己的糧食,‘接收’過來!然後,以最快的速度,運回黑門關!”
左丘的手掌猛地按在代表黑門關的模型上:
“此計若成,一石三鳥!”
“其一,解我糧草之危!”
“其二,加劇匈奴內訌!”
“其三,消耗匈奴實力!”
帳內一片死寂!所有人都被這環環相扣、陰狠毒辣到極致、卻又精妙絕倫的計策徹底震撼了!這已經超出了他們對戰爭謀略的認知!這完全是將人心、人性、猜忌、仇恨玩弄於股掌之間的“毒術”!
李校尉張大了嘴,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左……左參謀,這……這計策簡直是……鬼神之謀!可這深入敵後的兩隊人馬,尤其是第一隊假扮禿髮劫糧的……這……這簡直是九死一生,不,是十死無生啊!”
“不錯!”左丘坦然承認,目光掃過帳中諸將,帶著一種殉道者般的平靜與決絕,“此計,本就是置之死地而後生!執行此任務者,需抱必死之決心!需有在茫茫草原、四十萬敵軍環伺之下,如幽靈般潛行、最後還能活著回來的絕世本領!非百戰餘生的老卒、非對漠北瞭如指掌的邊關斥候、非心智堅韌如鐵的悍勇死士,不能擔此重任!”
他看向沐靈夏,聲音低沉而堅定:“沐帥,糧草乃命脈,匈奴內訌乃天賜良機!此計雖險,卻是我軍唯一生機!末將……願親率第一隊死士,假扮禿髮,深入敵後,焚糧留證!”
“不可!”沐靈夏斷然否決,聲音第一次出現了明顯的波動,“你乃行軍參謀,陛下親賜‘毒士’,身系軍機!豈能輕涉此等絕地?”
“正因如此!”左丘毫不退讓,“末將熟悉匈奴內部恩怨,通曉其部落習俗細節!且此計乃末將所出,其中關鍵節點,唯末將親臨,方能掌控!末將……比任何人都清楚,如何才能讓這把毒火燒得更旺!燒得他們自相殘殺!”
他頓了一頓,聲音帶著一絲慘然的笑意,“況且,末將這條命,本就是沐帥從血柱上撿回來的。若能以此殘軀,為我大乾搏出一條生路,焚盡匈奴仇寇……死得其所!”
帳內再次陷入沉默。所有人都被左丘這份狠絕與擔當所震撼。他不僅要獻上這絕戶毒計,更要親自去執行最危險、最致命的一環!
沐靈夏面甲後的目光,緊緊盯著左丘蒼白卻無比堅毅的臉龐。她現在已經完全改變了對這書生的看法心中波瀾漸起。
良久,她緩緩開口,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凝重和一絲不易察覺的關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