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顏將軍。”左丘與霍成疾也舉杯相應，
一番表面的客套寒暄後，藉著酒興與漸熟的氣氛，女真王終於帶著幾分醉意與好奇，
開口問起：“左先生，霍將軍，如此艱難時節，二位不畏艱險來到我部，不知……有何要事相商？”
帳內喧譁稍斂，無數道目光聚焦在二人身上。
時機已至！
左丘放下酒杯，臉上最後一點酒意迅速褪去，只餘下鄭重的銳利：“大王明鑑。我們此來，是向女真王庭，借一條路！一條直搗匈奴王庭腹心的快道！”
“哦？”完顏骨努眼神微凝。
左丘繼續道，聲音沉穩清晰：“不僅如此，我們更想與女真王庭結為盟友！趁此匈奴王庭混亂之際，你我兩家，聯兵返攻！共擊匈奴！”
語驚四座！帳內瞬間響起一片倒吸冷氣的聲音。
“返攻匈奴？”
這幾個字如同火星落入油鍋！
“大王請看！”左丘不給眾人過多驚疑的時間，示意帳外的親兵。
兩名壯碩的朔風營軍士立即抬進來幾個沉甸甸、血汙已呈黑褐色的皮囊！
解開繩索，嘩啦一聲！
數百隻帶血的、凍得僵硬的耳朵傾瀉而出，堆在華麗的地氈上，如同屠宰場的殘骸！
緊接著，另一個滲著暗紅、散著石灰硝石味的皮囊口被拉開，幾顆經過粗粗硝制、面目猙獰可怖的頭顱滾落出來！
其中那顆戴著一頂金狼頭小冠的首級，瞬間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宇文部的少狼主？！”
“天吶！難道是宇文哲別？”
“還有這些耳朵……不會是！”
驚叫聲此起彼伏。
女真貴族們霍然變色，看向左丘和霍成疾的目光瞬間充滿了震驚、駭然，甚至一絲不易察覺的敬畏。
“這些漢人……竟真的如此兇悍？”
“對啊，不僅如鬼魅般深入草原腹地，更如同砍瓜切菜般屠戮瞭如此多的匈奴精銳，連宇文王最看重的兒子都斬下了頭顱！”
左丘趁熱打鐵，聲音不高卻字字千鈞，剖析著匈奴此刻的混亂、
大乾所承受的巨大壓力、以及兩家聯手共擊強敵所能獲得的巨大利益——土地、牧場、擺脫千年附庸的獨立地位！
帳內氣氛變得微妙。
一部分較為悍勇的將領明顯意動，眼神熾熱地盯著那堆象徵著戰功和復仇機會的頭顱與耳朵，與身邊的同伴低聲議論起來。
完顏骨努臉上的笑意也收斂了，他放下酒杯，濃密的眉毛緊緊皺起，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面前的矮桌，陷入深沉的思索。
那柔和的面龐上，糾結著巨大的誘惑與更深重的憂慮。
時間一點點流逝，篝火的噼啪聲清晰可聞。
霍成疾捏緊了拳頭，焦急幾乎寫在臉上。
左丘表面沉靜，手心裡卻也是一層細密的汗。
終於，完顏骨努抬起頭，似乎還未完全做出決定。
他還沒來得及開口，帳下猛地站起一名魁梧如熊的女真將領，他滿臉絡腮鬍，眼若銅鈴，指著霍成疾，聲音如破鑼般響起：
“大王！恕末將直言！大乾貴客所言戰功，固然驚人！但眼見為實！末將赫圖喇，不才！願向這位霍將軍討教幾手！也讓大夥兒看看，能斬下宇文哲別頭顱的手段，究竟如何？！”
此言一出，頓時獲得不少喝彩附和。
眼見為實，是草原上最樸素的法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