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漸自己緩了會兒,從地上爬起來,擦了擦她的眼淚,儘可能挑著好話道:“一定會到的,說不定等咱們過去,城門口就有官府施粥。”
三天經歷,他已經接受了現實,也明白自己身處何種環境。
整個大夏積弱許久,文武不對,士族跋扈,尤其是他們這些邊境的底層百姓,甚至都不如圈中豬牛。
即便他腦子裡有再多換銀子吃食的點子,都得想法子先保證兄妹倆不餓死,順利到達長陽。
實在不行,他只能毛遂自薦了!
目光投向不遠處的馬車,陳漸牽著囡囡的手,一步步緩慢卻堅定的走了過去。
周圍難民雖衣衫襤褸,但看向囡囡的目光卻個個如狼似虎,透露出飢-渴。
好在陳漸攥著菜刀,兇狠的模樣震懾住眾人,才無人敢上前。
前方馬車掛著粉色帷幔,四周有三五十披盔戴甲的帶刀侍衛護持,方圓十幾米無人靠近,一看便出自富貴人家。
茫茫荒野,只有向他們展現出自己的價值,才有機會換取自己和妹妹的生存。
“站住!”
距馬車還有五六米時,為首侍衛一聲斷喝,“鏘”的一聲拔出腰間佩刀,虎視眈眈的看著陳漸。
陳漸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的聲音低沉有力些:“我是來賣身的,還請引薦一番。”
馬車旁的護衛手中還端著銅碗,腳下殘留著藥渣,想必車內之人有疾病在身。
恰巧自己前世就是醫生,醫治一些常見病手到擒來。
“賣身?”
護衛打量著渾身破爛面黃肌瘦的陳漸,皺起眉頭並未相信:“主家不需要,從哪兒來回哪兒去!”
邊城被破,邊疆大亂,誰都不能保證這些難民之中有無北蠻惡人。
陳漸抿了抿嘴唇,踏前一步抬高聲音鏗鏘道:“在下能識文,會斷字,且頗懂一些岐黃之術,或許,我可以醫治車內之人。”
此言一出,護衛們臉色驟變,七八人上前圍住陳漸和囡囡,刀劍在夜色中閃著寒光,他們二人甚至能聞到刀劍上傳來的鐵鏽味。
車內主家人身份尊貴,若稍有差池,他們這些人都得掉腦袋。
“你究竟是什麼人?來此有何居心?拿下!”
“哥,哥......”
囡囡死死的抱住陳漸的胳膊,嬌小的身軀不斷顫抖。
“囡囡不怕,有哥在。”
陳漸攬著囡囡的頭埋在自己身前,不讓她看到那些護衛的刀劍,同時右手攥緊菜刀。
就在護衛即將動手之際,馬車內傳來一道溫潤的女聲。
“且慢動手,叫他過來!”
護衛們聽到聲音,這才放下刀劍,不過依舊分列在陳漸左右,警惕的盯著他。
陳漸鬆了一口氣,帶著囡囡走到馬車前。
一股濃郁的草藥味撲面而來,陳漸憑藉多年行醫經驗判斷出,車內之人必是感染了傷寒且久治不愈。
傷寒,不難。
陳漸微微躬身行禮:“在下陳漸,南離村人,今年十六歲,跟村中郎中打過五年下手,對醫治傷寒頗有心得。”
馬車的粉色門簾緩緩被撩開,映入眼簾的是一位三十歲左右的溫婉貴婦,滿身綾羅綢緞,珠光寶氣。
她懷中還抱著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女,臉色通紅,緊閉雙眼。
貴婦上下打量陳漸一番,神色緩和些許:“小夥子,看你也是個本分的讀書人,我贈予你些許銀錢和吃食渡過難關便是,無需賣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