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剩愣了下:“你還真打算在這繼續種地?”
“當然。”
“這裡現在是死人坑啊,種了也不吉利……”
“那就讓他們知道,這地能收命,也能出糧。”
“以後誰再想踏進來,就得先問問——他吃得起這碗飯不。”
……
兩刻鐘後,黃磨坳老鐘敲了兩下。
那是“急報至”訊號。
陳漸剛回到寨口,小八一把衝出來:“虎狼營的援軍被砍了!就在咱東邊山路口——”
“誰下的手?”
“魯山豹!”
“他帶了三十人伏在林裡,把虎狼營後援的輜重給點了,燒了兩車糧,還留下個首級拴在樹上。”
“還留話了。”
“啥話?”
“說他不是替誰打仗,是替自己報火油錢的。”
狗剩聽完忍不住罵了一句:“這狗比瘋。”
陳漸卻笑了:“瘋得好。”
“我要的就是這山亂起來。”
“誰都動手,誰都殺人。”
“等打完,誰活著誰說話。”
“那我們呢?”狗剩問,“這次打贏了,劉黑七那邊肯定恨瘋了,他會不會親自來了?”
“他不敢來。”
“他現在要來,帶的是主力,不是報復。”
“可要真來了,我等的就是這一步。”
陳漸轉身,看向黃磨坳後方那一長排溝渠。
“你知道我埋了多少罐火油?”
狗剩搖頭。
“七十二罐。”
“二十六根地線。”
“三個回形坑。”
“他要敢上來——”
“我就把這山炸成個土穀祠。”
“看他劉黑七,是要臉,還是要命。”
黃磨坳後山,夜裡起了霧。
火油罐藏在壕溝底下,用破麻布一層層裹著,再壓石頭,表面看過去就是普通山土。
陳漸拿著根木棍一點一點地檢查地線介面。
狗剩在一邊守著,低聲道:“你真想把這山炸掉?那這寨子不也沒了?”
“寨子可以沒。”
“人不能沒。”
陳漸停下手,回頭:“這山留著,要是守不住,那就留給別人踩?”
“那不如,直接給它燒乾淨。”
“咱帶人走,把火留給他劉黑七。”
“你就真不怕自己成了個亂匪頭?”
“我怕什麼?”
“他劉黑七是‘正道’,上山劫寨、殺村取糧,一句話叫‘徵收’。”
“我陳漸帶人屯田、築寨、守關,他說我是亂匪?”
“那我就亂給他看。”
“讓他以後不敢再用‘正義’兩個字壓人。”
……
夜更深了,寨口哨兵換了三撥。
黃磨坳的老鐘沒響,但山下開始有了異動。
小八帶著斥候趕回來,額頭都是露水。
“陳當家的,東南方向起了火頭。”
“劉黑七那邊三營調動,主帥親自督戰,正在集結。”
“有人說他要動手了。”
陳漸點點頭:“他不動不行了。”
“虎龍營被毀,糧倉被炸,再不動,他底下人就散了。”
“那咱怎麼辦?”
陳漸走到寨牆邊,輕聲說:“全寨不要動。”
“所有兵丁今天不拿刀,全轉民活。”
“打柴、挑水、搬土、補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