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段日子翻出來的‘假案’、‘雙稅’、‘空戶’,加起來能編出三部狗血話本子。”
“還有人給死了五年的牛辦糧卡的,我他孃的都想給它立塊碑。”
陳漸看著她塞過來的卷宗,嘆了口氣:“這世道,不翻就全爛在地裡了。”
封完這些舊衙,接下來的問題就是:新的,誰來做?
不能讓圖案堂天天收民事案子,那也得癱。
於是陳漸一口氣設了三個新衙:
圖民署,管戶籍登記、婚配田契。
圖律司,管訴訟、調解、小案審斷。
圖倉坊,管糧分、工匠、物資流通。
這些衙門不再世襲,不歸鄉老,直接歸圖案堂調任,每半年換人,卷宗備查。
這制度一出,底層百姓拍手叫好。
而長陽原本那些靠“衙門”吃飯的老吏,一夜之間失了飯碗。
也有人偷偷跑來找陳漸,說自己家世代吏戶,可不可以破例。
陳漸問他:“你家幹了多少年?”
那人挺直腰桿:“三代。”
陳漸嗯了一聲:“那就三代都錯。”
“你錯三代,還不該斷嗎?”
那人灰溜溜地走了。
李桃樂了:“你這嘴,真是專砸他們的臉。”
“得砸。”陳漸說,“不砸,他們不知道換新的是腦子,不是牌匾。”
到了月底,圖民署已經接收全城三分之一戶籍,圖律司一天三十案,圖倉坊糧分快馬排程,比以前快了三倍。
百姓說:
“從前告狀要過十道門,現在只要打個鼓。”
“從前種田得先請示糧官,現在一份登記直接領種子。”
“從前被人打了,只能賠錢了事,現在真有人審。”
圖制,開始落地了。
不是光寫在紙上,是能讓人看見、摸得著、能過日子的。
陳漸坐在堂後,看著月光落進窗子,手裡翻著一張新寫的名字。
他嘆了口氣:“這才剛開始。”
李桃靠在門口,“那你打算什麼時候結束?”
“等他們不再怕我是誰,而是信這規矩。”
“什麼時候沒人再靠著我撐腰,這圖制才真成了。”
她摸了摸火銃:“等你真想卸這身擔子的時候,別忘了說一聲。”
“我好歹提前請個假。”
陳漸笑了,沒說話。
但那一刻,他心裡其實已經想明白了:
哪有什麼圖主不圖權的。
只不過,誰來替你接住這個攤子,才是下一個問題。
正案堂的事剛穩兩天,東邊老城區就出事了。
那天是個陰天,天一早就壓著雲,像個憋了一整晚的老頭咳不出來的痰,沉得人喘不過氣來。
街口一個正在修地窖的磚匠,挖著挖著,鏟頭磕了一下,咣噹一聲響。
“下面有空洞!”
旁邊搭把手的老工聽到聲音,趕緊過去扒了幾鏟,一剷土下去,一股怪味就衝了出來。
“娘咧,是屍臭!”
幾個幹活的當場就跳了出去。
有人飛快地衝到巡防處報信,話都說不利索:“地……地底下挖出一堆骨頭,還是綁著的!”
正案堂當天就封了那片老街,陳漸親自帶人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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