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漫不經心的話,更惹來弘治皇帝的怒火,十兩銀子的東西,你賣一百兩,還說是誤會?
弘治皇帝厲聲道:“朕念你方家祖上的功勞,所以久聞你方繼藩橫行霸道,便也沒有過問,想不到你竟變本加厲,朕若不懲處你,往後不知有多少百姓要被你殘害……你……”
方繼藩忙道:“請陛下請臣解釋。”
“朕不聽!”這傢伙,倒是聰明,可惜……就是人品卑劣,糊塗混賬了一些,本是一個好苗子,憑他的改土歸流,倒也值得栽培,只是可惜……
弘治皇帝怒火中燒,想要給方繼藩一個深刻的教訓,正待要開口。
遠處,卻傳來了吵鬧。
原來是一個大腹便便的商賈,想要靠近過來,結果卻被弘治皇帝的護衛攔住,而這護衛只是普通人的打扮,商賈顯然心急如焚,所以和護衛產生了衝突。
弘治皇帝遠遠眺望,心念一動,朝邊上的護衛使了個眼色,護衛會意,忙是匆匆喝令那商賈來。
商賈心急火燎的跑了來,等走近了,方繼藩才想起他來,這人是上次買了自己祖產,還幫自己收購過烏木的王金元。
王金元大汗淋漓,平時善於察言觀色的他,今日卻很奇怪,懶得搭理方繼藩身邊的人是誰,卻是氣喘吁吁,劈頭便對方繼藩道:“烏木……烏木……這烏木,五十兩一根收,有多少要多少,方少爺,您這烏木,我全要了。”
“……”
弘治皇帝大驚失色。
不是說烏木才價值十兩銀子嗎?怎麼轉眼之間,有人搶著五十兩銀子收購?他並不相信,這是方繼藩的‘託’,因為方繼藩一直都在自己身邊,一舉一動都在自己眼皮子底下。
王金元雙目發紅,像是瘋了一樣,通州傳來了訊息,數十艘烏木的船俱都沉了,要知道運送烏木的船隻吃水極深,若走河運,極容易擱淺,所以朝廷會有專門的官船自海上運輸,沿著海岸,一路自南通州運至天津衛,再進入運河,送至北通州,烏木船沉沒的地點是在出海口附近,突得遭遇了一場怪風,數十艘船,蕩然無存,烏木俱都沉入海底,連打撈的希望都沒有。
這烏木本就得來不易,而京師是消費烏木的主力,江南諸省商賈,往往是每隔一兩年,才將收羅來的烏木運送到京師來,現在京中的烏木,幾乎都被方繼藩收購,市面上根本找不到多少貨源,而這一次沉船,就意味著,未來一兩年,甚至是數年之內,烏木都將有價無市。
畢竟烏木本就是奢侈品中的奢侈品,蒐集不易,而在短缺之下,這京中的貴人們對烏木的需求卻絕不會減低,什麼是貴族?什麼是巨賈?那就是隻買最貴的,也絕不肯拿其他的木料來濫竽充數,這……是臉面的問題。
他聽到了這個訊息,立即敏銳的意識到,烏木的暴漲已經蓄勢待發,這……烏木……要翻天了啊。
現在唯一能想到的貨源,就是方繼藩,除此之外,別無分號,若是能趕在訊息傳出,貨源開始緊缺時從方繼藩這兒採買大批烏木,自己……怕就要發財了。
他緊張的看著方繼藩:“五十兩……方少爺,有多少,小人都要多少,銀子……小人可以籌措,小人有布莊,有田地,在京裡還有兩處宅子,若還是不夠,可以聯合其他朋友,籌措錢糧,五十兩……”
方繼藩心中狂喜,船沉了……船沉了……
可一聽五十兩,他卻一下子沒了興趣。
臉上笑呵呵的道:“你看看我掛著的旗子。”
王金元看了那旗蟠,心裡一涼,百……百兩……
真夠黑的,這小子,想不到竟事先得到了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