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乾的話音,如同一塊巨石砸入平靜的湖面,激起的不是漣漪,而是足以顛覆一切的驚濤駭浪!
整個太極殿,死寂無聲。
落針可聞。
不,是連呼吸聲都消失了。
所有文武大臣,無論派系,無論親疏,全都像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僵在原地,大腦一片空白。
魏王李泰,那張原本因得意而漲紅的臉,此刻已經血色盡失,化為一片煞白。
他張著嘴,像是被扼住了喉嚨的雞,發不出任何聲音,只是用一種看瘋子的眼神,驚恐地望著自己的太子大哥。
國舅長孫無忌,那雙一向深邃如古井的眸子裡,第一次露出了駭然與失控。
他怎麼也想不通,自己那個一向懦弱、甚至有些諂媚的外甥,怎麼會說出如此大逆不道、自尋死路的話來!
而在那至高無上的龍椅之上,大唐天子李世民,整個身體都因極致的憤怒而微微顫抖。
他臉上的威嚴與慈愛早已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鐵青。
那雙曾閱盡天下風雲的眼睛裡,此刻翻湧著的是不敢置信、是滔天怒火,更有一絲被戳中最痛處的驚悸!
“砰!”
一聲巨響,李世民狠狠一掌拍在龍椅的扶手上,那沉重的金龍扶手發出一聲痛苦的呻吟。
“逆子!!!”
天子之怒,如同雷霆炸響,迴盪在金鑾殿的每一個角落。
“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麼!!”
李世民猛地站起身,龍袍鼓盪,一股恐怖的殺氣瞬間籠罩了整個大殿。
那是從屍山血海中磨礪出的帝王煞氣,讓殿下百官不由自主地垂下頭,瑟瑟發抖。
就在此時,諫議大夫魏徵第一個反應過來。
他渾身哆嗦著,不是因為害怕,而是因為憤怒。
他快步出列,指著李承乾,痛心疾首地喝道:
“太子殿下!您……您這是要動搖國本嗎!兄弟相殘,乃是人間慘劇!”
“您怎能,怎能將玄武門之事掛在嘴邊,以此為榮!”
“君臣之禮何在?父子之情何在?聖賢書都讀到哪裡去了!”
面對魏徵的泣血指責,李承乾只是緩緩地轉過頭,用一種冰冷而陌生的眼神看著這位以直言敢諫聞名的老人。
“魏公,”他平靜地開口,“孤只問你一句。”
“十四年前的玄武門,我父皇是靠吟誦聖賢書,退了建成、元吉兩位叔父的兵馬嗎?”
“你!”
魏徵如遭雷擊,頓時語塞。
這句話,太誅心了!它直接繞開了所有的道德和禮法,指向了那個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卻絕不敢提及的、赤裸裸的權力真相!
李承乾不再理會僵住的魏徵,目光重新投向龍椅上的李世民。
“父皇,您看到了嗎?這滿朝文武,都想讓您的兒子,變成一個只知誦讀經義、毫無血性的書生!”
“他們忘了,我李家的天下,是馬上打下來的!不是筆下等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