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救美這種夢幻般的鏡頭是絕對不會出現在她陸三月的人生當中。
在她之前短暫的十七年裡,她一直是這樣認為的。
這個世界上沒有英雄,就算有英雄也不會去救她,這種足夠狗血的玩意,她一直是不稀罕的。
小時候看奧特曼,於是幻想著某一天她在路上走,被一隻大怪獸擋住了去路,然後奧特曼忽然出現,十足的英雄姿態與怪獸展開激烈的搏鬥,最後正義戰勝邪惡,皆大歡喜。
做了千萬次夢之後她終於知道,這世上的“怪獸”千奇百怪,卻沒有像奧特曼這樣的英雄來拯救她。
就像此時此刻,她站在清吧的門口,腹部傳來熟悉的疼痛,她才知道自己本來的信口胡諏,此刻成了事實。
老天爺!自從遇到了鬱司,她原本平淡無奇的普通生活,此刻充滿了狗血與意外。
她急得只想跳腳,肯定是來了,可是她沒帶……沒帶……那玩意。雙腿之間已經有了涼意,可她都不敢走動,怕感覺到那種磨人的粘稠感。
陸三月小步挪到比較隱蔽的一棵樹邊上,身影藏進黑暗中,懊惱地盯著不遠處那扇明亮的玻璃門。
百忙之中她還能為自己感到一絲慶幸,因為自己今天沒有穿那條特別喜歡的白褲子。
清吧在的位置很偏僻,最近的便利店都要走十五分鐘。十五分鐘?以自己現在的情況,走到一半可能就雙腿發軟然後跪在地上起不來了吧。
她舔了舔有點乾燥的唇,又抬頭看了看天,黑黝黝的,月亮都被雲遮住了。而這漫天黑暗下,只餘前面那扇明亮的門,可是她不能進去,也不知道自己是礙著面子還是別的什麼,畢竟她逃課出來已經是不光彩了,更別說她此刻正被老朋友狠狠地“寵幸”著。
呵,也真是夠倒黴的了。
望天不成,無奈望地,本來心硬得刀槍不入的陸三月,卻覺得有些莫名的委屈。這種感覺來得洶湧,心累加身累,雙腿又打顫,處在這種進退兩難的難堪地步,拿出手機也不知道該打給誰。
地也是黑黝黝的,她感覺眼角一熱,臉上一涼,眼淚就自己滑了下去,滴在黑黝黝的地上,沒有一點兒痕跡。
多久沒哭了,今天是怎麼了?
她知道沒有人會看到她的眼淚,她期待中的一個電話過去,然後媽媽出現在自己的面前,邊罵自己邊給自己一杯紅糖水,充一個熱水袋,然後給她蓋上一床溫暖的被子……這些都不會有的,所以她有什麼好哭的呢?
有些溫暖別人觸手可得,可她會有嗎?
小腹傳來鈍鈍的疼,一陣一陣的,額頭上的冷汗也一陣一陣地往外冒,她迷迷糊糊地想,其實很多事情都是有徵兆的,就比如今天早上起來雙腿無力,小腹悶悶地攪著,她就應該有所覺悟。
她想著蹲一會應該會好一點,可是一蹲下來,她身子一晃差點跪在地上,她無意識得哼哼,又想起今天白天還吃了一根奶油冰棒兒,就覺得自己真是自作自受。
“三月?”
一片白光之中,她仰頭瞧了一眼,其實這一眼也是可有可無的,因為她聽聲音已經知道是誰,而她那雙被汗糊上的眼,也看不清那道身影。
可是她為什麼要抬頭呢?或許是為了讓他看見她臉上的那種笑容,那種帶著苦澀的卻又很甜蜜的笑。
她行走在荒涼的世間,窮盡一生渴望的,不過是一點兒溫暖。
終是有人擦乾了她眼角的淚,給她一個刻骨的擁抱,和銘心的輕吻。
鬱司,鬱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