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森邪異的溼冷感不斷的從腳下的這塊土地中鑽出,讓他幾乎以為自己又回到了九龍江邊一樣,和酆都鬼城現世那晚的感覺很是相似。
他左右瞧了瞧,身前的空海父子也似感到了腳下大地的異常,兩人低聲誦經,身上隱有佛光發出。空海更是不敢置信的說道。
“川又家族這是怎麼了?怎麼有這麼大的邪氣。”
但沒有人回答他。
只有前方宅邸的大門忽的一下開啟,兩名穿著居家和服的男子忙從玄關中走出,朝著三人躬身行禮。
“三位法師請進,家主隨後片刻就到。”
說著就引著三人走進宅邸,左穿右轉來到一間碩大的茶室中。
茶室地面上鋪著一層榻榻米,間隔著不少提滿詩詞山水的屏風,不過此刻這些屏風早已經被挪開,空曠的茶室裡,早已經坐下十多個人。
他們打扮各異,有穿著狩衣的陰陽師,也有浪人打扮的劍豪,揹著弓箭鈴鐺的巫女,還有帶著高帽的神官等等,甚至張驕還看到有穿著長袍握著十字架的神父。
此刻,這些人都齊聚在這裡,不發一言的等待著。
張驕三人被侍從指引的坐到左邊的一處榻榻米上,隨之就有僕人打扮的人員端來案桌,擺上茶水瓜果。
其間,陸陸續續的還有人員被引到這間茶室,看來都是察覺到今晚的變故前來詢問的。
半個多小時候,一名穿著深灰色和服,留著兩瓣小鬍子的男子急匆匆的走進茶室。
他剛一走進茶室,就走到茶室正中心,端正的朝著大家行了一個土下座。
川又正雄五體投地,額頭觸碰著地面,高聲說道。
“非常抱歉,給各位法師大人添麻煩了!”
不過並沒有人回答他,只有坐在前方的一名高高瘦瘦的神官站起身子,朝著川又正雄質問道。
“川又家主,能告訴我們到底發生了什麼嗎?為何廣島縣裡會出現死魂蟲、青坊主這樣的百鬼?你當時給我們釋出委託時,可是說了只是一些感染了鬼邪之氣的小妖怪罷了,怎麼會變成百鬼中的邪物,還請川又家主給我們一個合理的交代。”
眼見有人帶頭髮難,坐在下方的人群中立刻聲討起來。
“就是,我晚上好像還看到一隻貓又,差點以為穿越到了平安時代。”
“沒錯,川又家主請給我們一個合理的解釋。”
聲討聲中,跪在眾人面前的川又正雄的額頭和地面貼的越發緊湊起來,他大聲說道,“非常抱歉,這件事是我們川又家族的失誤,在這次加固食古井的封印時,我們出現了一些小問題,逃出了一些封印住的妖鬼。”
“可惡,你們川又家主的人笨蛋嗎,這種事都能發生,你知道會發生多麼嚴重的後果嗎?”
茶間立刻人聲鼎沸起來,質問聲不絕於耳。
川又正雄跪倒在地,沒有絲毫反駁,等到大家的怒氣消散一些後,他才開口說道,“因為這次的事件給大家造成的困惱,我們川又家族感到十分抱歉,我們願意一力承擔這次的責任。”
“每位法師的委託報酬提高五倍,同時開放我們川又家族的守經閣,只要諸位法師願意幫我們抓捕追殺逃出的妖鬼,就能根據貢獻進入守經閣一觀,拜託諸位法師了!”
說完,他又是一個大禮行下。
“此話當真?”立刻就有人問道。
川又正雄立刻抬起頭,認認真真的說道,“以川又家族六百年的歷史起誓。”
茶間中的眾人頓時一片安靜,先前的劍拔弩張的質問聲、不滿聲頓時消散了下去。
“人家都加錢了,還有啥不滿意的了。”
張驕瞧著平息下來的眾人,嘴角邊露出一抹古怪的笑容,不過並沒有任何人發現,因為大家都忙著計算著五倍的酬勞到底有多少。
夜色以深。
川又正雄在洗漱完後,才慢慢的回到自己的臥室當中。
他端坐在榻榻米上,手中把玩著一把不到兩寸的脅差。
在他前方,隱晦兇唳的死氣在他面前不斷盤旋,紙燈中的燈芯一下變得幽光瑩綠,照映的他的臉龐一片陰森。
柔軟舒適的榻榻米陡然間變成一團如同動物內臟般的物體,滑膩噁心。無數的鮮血從房間的各個角落淌下,朝他湧來。
川又正雄彷彿沒看到眼前發生的一切似的,他噌的一聲拔出脅差,悄聲說道,“嘉琴子,你知道嗎?在東瀛,沒有鞠躬解決不了的事情,如果有,那麼切腹就能解決掉一切問題。”
他拿著脅差在自己的腹部比劃著,眼中一片笑意。
“所以,你是絕對毀滅不了川又家族的。”
鮮血頓時彷彿被激怒了似的,如同大海翻起的波濤一樣,瘋一般的朝他湧來,但一隻如同夜叉舨的虛影在他身後悄悄升起,牢牢的擋住翻湧而來的鮮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