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周慶明卻並未急著去跟鄉里會談,而是將紀衛國、洪國雄以及徐雙豐都請到了自己房中,先開了個碰頭會。
“紀書記,就請您先談談情況吧。”
儘管不是正式會議,可尊重領導卻是少不得之事,周慶明很客氣地就將話語權先交給了紀衛國。
“行,那我就說幾句好了。”
“同志們,經過這幾天的走訪,我們大致瞭解了一下六個自然村的情況。”
“感觸很深啊,現在都已經是九十年代了,可各村絕大多數的鄉親們還生活在五十年代,這,真的很不應該。”
“我認為,我們有必要為鄉親們做些實事,只是,我們市團委能力有限,本次的扶貧資金就只有五萬元,杯水車薪啊。”
“但,不管怎麼著,我們都必須用好這筆錢,讓鄉親們看到奔小康的希望。”
紀衛國的表情很沉重,表態也很堅決。
問題是他根本不知道該如何扶貧,所言所述其實跟廢話也沒啥區別。
“洪主任,你們省團委方面有什麼看法嗎?”
對紀衛國的扯淡話語,周慶明壓根兒懶得置評,緊著就看向了洪國雄。
“周主任,是這樣的,我們省團委此次扶貧的經費同樣是五萬元,都來自於希望工程。”
“所以,我們能做的就是為白沙村援建兩到三家簡易的希望小學。”
“其它方面,我們恐怕就愛莫能助了。”
洪國雄很無奈。
他倒是真心想為貧困的白沙鄉人民做點事,奈何,有心卻無力。
“……”
周慶明同樣很無奈。
希望工程不是不好,教育確實是百年大計。
可問題是對解決白沙鄉眼下的困境根本沒任何的幫助——絕大多數村民窮得連飯都快吃不起了,哪有閒錢送孩子去上學。
就這狀況,你把校舍建得再好又能有啥用呢?
當然了,腹誹歸腹誹,這等有違大局的牢騷話顯然是說不得的。
此時此刻,他也只能是將視線轉到了徐雙豐的身上:“那行,回頭咱們再商量援建的村小學具體定在哪個村好了,徐鄉長,請你也談談看法吧。”
徐雙豐原本對聯合扶貧工作小組充滿了期盼,可在聽完了紀、洪二人的表態後,他的心頓時就是拔涼一片。
所以,這一開口時,話可就說得不是那麼客氣了:
“首先,我得感謝省團委、市團委對我們白沙鄉的關愛。”
“另外,我想說的是——我們白沙鄉什麼都缺,但最迫切的其實就一條——交通。”
“這個問題若是不能得以解決,發展就是一句空話。”
紀、洪二人瞬間就無語了。
他倆雖是聯合扶貧工作小組的正副組長,可說到底,在各自的單位裡都沒什麼話語權。
各自的五萬元就是所能動用的全部了,多一分都沒有。
“修路資金,我來想辦法解決,不過,此事必須先請示一下縣裡。”
“這樣吧,咱們今天先把調查報告趕出來,明天一早,請洪主任、徐鄉長跟我一起回一趟縣城。”
“等我向書記彙報後,咱們再來討論究竟該如何操作。”
老實說,周慶明對聯合工作小組也同樣有點失望。
就這麼點錢,搞啥扶貧呢?完全就是面子工程,盡糊弄人。
但沒辦法,現實就是如此。
要想把特色農業試點工程搞起來,顯然只能另闢蹊徑了……
九月二十六日,週三。
天才剛矇矇亮,周慶明就領著洪、徐二人上了路。
待得趕到了縣裡時,那都已是九點過半。
好在他身份特殊,用不著跟候見的官員們一般去排隊等著,到了縣委書記辦公室沒多久,就直接進了內間。
“小周,辛苦了,這份報告寫得很詳實,優劣勢也分析得很透徹,解決問題的辦法確實可行。”
“只是,縣裡的財政狀況你也清楚,今、明兩年內,縣裡都沒可能擠出這麼筆修路資金。”
“後年的話,若是縣國投真能發展起來,那倒是能寬泛些,問題是時間不等人。”
“你有什麼旁的解決辦法嗎?”
在看完了周慶明所提交的特色農業試點規劃報告後,李元山滿臉都是無奈之色。
巧婦真就難為無米之炊。
但,不管怎麼著,特色農業試點都必須堅決貫徹下去。
這一點完全沒得商量。
此時此刻,他也只能指望腦瓜子靈活的周慶明能拿出個錦囊妙計了。
“書記,我確實有個大致可行的構思,只是,恐怕得打點擦邊球。”
辦法當然是有的。
只是,與目下的政治風向有點不太符合,周慶明並不敢確定李元山是否願意冒這麼個險。
所以,他一開始並沒敢道出實情。
但現在,既然已經沒了別的辦法,那他也只能把早就已撰寫好的計劃書拿了出來。
“你稍候,我先看看。”
見周慶明真的有辦法,李元山頓時就來了精神,在伸手接過了文稿後,興致勃勃地便翻閱開了。
只是,看著看著,他的臉色漸漸凝重。
果然。
一見及此,周慶明的心也跟著被吊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