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飯,當然是吃不得的。
前世那會兒,就是因著盛情難卻,結果,整個調查小組都被放倒了。
次日,所有人都沒丁點的精神,辦事效率格外感人。
教訓慘痛喲。
“周主任言重了,就只吃個飯而已,算不了什麼大事。”
“有什麼要交流的,咱們完全可以邊吃邊談嘛。”
莊敏行頓時搖頭失笑。
在他看來,周慶明這就是拿著根雞毛當令箭,未免太自以為是了些。
說實在的,就這麼個沒有重量級人物坐鎮的所謂調查小組,算個屁啊。
肯給禮遇,不過是不想多事罷了。
真不識抬舉的話,他不介意把對方晾在一旁。
“莊局,很抱歉,紀律所限。”
周慶明拒絕得很乾脆,臉上雖掛著微笑,可態度卻是堅決而又強硬。
“老楚,接待任務就交給你了。”
莊敏行的臉上瞬間就沒了笑容,只丟下了句話,便即自顧自地扭頭而走。
“周主任,請隨我來。”
邊上,一名瘦高個的金絲眼鏡男立馬上前一步。
這位是交通局副局長楚今明。
“麻煩您了。”
周慶明沒多客套,也沒在意莊敏行的無禮對待——跟一個註定要被槍斃的貨色有啥好計較的。
走著瞧吧。
他倒是淡定從容,可跟在身後的組員們卻不免都有些不太自在。
儘管都沒說些什麼,可心裡頭對周慶明一上來就跟交通局鬧僵的姿態,顯然都有所不滿。
這等心理,周慶明可以理解。
畢竟調查組的成員都只是普通科員,真心沒啥得罪人的資本。
若是可能的話,周慶明又何嘗不想其樂融融,你好我好大家好。
奈何,他沒得選擇——前世的慘痛經歷擺在那兒呢。
事實證明,跟這幫貪官講客氣根本沒用,他們完全不會因此而感激你,只會狠狠踩你。
因為在這些貪官眼中,他周慶明身上分明打著縣委書記的烙印。
這就是洗不掉的原罪!
所以,他沒得選擇,只能強硬。
只是,心裡頭卻不免有些忐忑。
因為命運並不完全掌握在他手中——假如一切都沒改變的話,七天後,支援徹查的縣委書記就將被坑倒。
到那時,他頭上那頂臨時的官帽子依舊保不住。
不僅如此,被踢去白沙鄉的命運只怕也不會有什麼變化。
要想翻盤,唯一的機會就是協助縣委書記打掉盤踞在縣裡的黑惡勢力。
但這,又談何容易。
旁的不說,光是取信縣委書記這一條,就是道很難翻過去的坎。
對此,周慶明雖已有了初步構想,問題是不可控的因素不少。
首先,他與這位縣委書記並未打過交道。
完全不清楚對方的個性與能力,真不敢保證對方有足夠的決斷力。
最關鍵的是他無法確定自己的重生是否會影響到事態的原本程序。
一旦稍有差池,那,變數就多了。
現如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交通局的小會議室中。
在楚今明致過了歡迎辭後,周慶明緊接著就將調查組的來意以及成員構成簡單地介紹了一番。
這,純屬走程式。
雙方與會人員自然都不會在意那麼許多,該給掌聲時就給掌聲,氣氛倒也還算融洽。
只是,這等融洽並未持續多久——就在周慶明準備按程式提出協查要求之際,楚今明突然搶先開了口:
“周主任,關於春陽路遭人惡意舉報一事,我們交通局已經緊急派出了自查小組。”
“調查結果顯示,春陽路有部分路段確實出現了些開裂現象,但並不嚴重,不會影響到實際的使用功能。”
“且,我們局已經責成建築公司對不合規的地方加以修補,預計三天內便可完工。”
“在此情況下,我們局認為完全沒必要再進行大規模的調查。”
哈,擱這兒騙鬼呢!
別人不清楚,周慶明又怎會不知道春陽路究竟是怎個狀況。
那條路,在前世時,被縣裡的百姓戲稱為“春泥路”。
正式通車不到一個月就大修,然後,年年都在修,每年少說有四個月的時間是處於封路狀況。
幾年下來,花在修路上的錢,都可以再修築兩條同樣規模的道路了。
“楚局長,請恕我直言,你們局的自查報告毫無意義。”
“縣裡既然組建了特別調查小組,那,自然不會是捕風捉影。”
“道路的實際狀況究竟如何,終究得靠事實來說話。”
“相關的取證工作,我們調查組會出面去做,你們交通局的任務就是無條件配合調查組的行動,沒問題吧?”
哪怕握著的確實是根雞毛,但,周慶明卻堅決地當令箭來使了。
這麼番話一出,楚今明的臉色頓時就難看到了極點,雙眼噴火地怒瞪著周慶明。
什麼玩意兒嘛,小小一個代副主任跑這兒來囂張,真把自己當根蔥了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