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回事,嗯?”
現如今,周慶明最不想聽到的就是“出事”這兩個字了。
“鄉長,十分鐘前,縣計生委副主任孫長治帶領工作隊到了咱們鄉,提出要全面核查咱們鄉的計生情況。”
“您知道的,這一塊一直就是咱們鄉的薄弱環節,各村都普遍存在著超生現象,尤其以上元村最為嚴重,完全經不起查。”
“往年,縣裡頂多也就只會派一名計生幹事下來走一圈,應付一下便能過關,可這一回只怕是來意不善啊。”
一聽周慶明語氣不善,徐雙豐自然不敢輕忽,緊著就將事情的原委道了個分明。
“嗯,知道了,等我回去再說。”
搞明白了究竟之後,周慶明頓感頭大。
要知道這年月的計生可是基本國策,被強行提升到了不可觸碰的地步。
一地主官哪怕其它工作做得再好,只要被查出了計生工作有問題,立馬就得被問責。
所謂的一票否決指的就是這個。
其它鄉的情況,周慶明不是太清楚,可白沙鄉的問題有多嚴重,他卻是心中有數。
真若是被挑刺,麻煩可就大了。
問題是現在急也沒用,只能等回去後再見招拆招了……
車很快就開到了縣城,不過,周慶明卻並沒打算去找李元山。
他相信李元山肯定已經知道了那個所謂計生工作組的事情。
既然沒有表態,那就說明他有顧忌,還沒到可以表態的時候。
從這一條出發,現在就去打攪老領導顯然不合適,一切且等摸清了工作組的情況再做計較也不遲。
十一點四十分。
一路急趕之下,周慶明終於回到了鄉政府。
結果,連口氣都沒能喘上一下,高發強就派他的通訊員陳挺來請了。
“書記,中午好。”
周慶明沒任何的猶豫,匆匆就趕到了黨委書記辦公室。
“鄉長,請坐吧。”
也就一天多沒見而已,高發強便已明顯蒼老了不少,精氣神全都沒了。
“好的。”
瞄了眼萎靡不振的高發強,周慶明心中難免頗多感慨。
這位,明明可以風風光光地退去二線,甚至有可能提拔到副處等退休。
可偏偏他還想再幹一屆。
結果好了,愣是把自己給整得個灰頭土臉,妥妥就是晚節不保。
權力這玩意兒當真害人不淺。
“鄉長應該已經聽說了吧,縣裡派來了計生工作組。”
“我把他們都安置在了鄉中學教師宿舍那兒了,待會還得設宴款待這幫爺,呵,真特麼的煩人。”
高發強在介紹情況時,忍不住爆了粗口。
這不奇怪,一旦計生工作被查出問題,他肯定得負主要責任,一個不好就有可能被迫提前退去二線。
反倒是周慶明不會有什麼大問題,畢竟他才剛調來,往昔的責任算不到他的頭上,了不得也就只是被口頭批評幾句而已。
“書記,您不覺得這個所謂的工作組來得太巧了些嗎?”
周慶明能理解高發強的煩躁,但卻並不同情。
這老貨的困境完全是他自己造成的。
“你是說咱們鄉里有內鬼?”
在鬥爭經驗方面,高發強可是豐富著呢,立馬就從周慶明的話裡品出了味道。
“呵,誰受益最大,誰的嫌疑就最大。”
這都是明擺著的事兒,還用得著問嗎?
“王八蛋,老子饒不了他!”
被周慶明這麼一點,高發強瞬間就想明白了事情的關鍵所在——他成棄子了。
歐陽宏這是打算扶毛德義上位呢。
原因很簡單,毛德義有著兩名鐵桿心腹,一旦上位書記,那,黨政辦主任以及組織部長都必然得向他靠攏,這是屁股決定腦袋的事兒。
如此一來,毛德義立馬就能坐擁五張鐵票,隨便再拿些利益出來交換,在黨委會上便有極大的可能壓制住周慶明。
特色農業的推廣事宜也就必然會舉步維艱。
而這,正是歐陽宏希望看到的結果。
“書記,現如今的關鍵是得把計生工作組應付過去,不能因此影響到修路計劃。”
毛德義是肯定不能再留了。
這方面的事,周慶明已經交待給了趙平南。
只是需要時間。
當務之急是送瘟神。
“怕是難啊,孫長治那混球明顯是帶著任務下來的,鄉長,你那頭能不能動一下?”
高發強當然也希望能早點把孫長治打發走。
問題是他壓根兒就沒這麼個能耐,只能寄希望於周慶明能透過李元山施壓。
“恐怕不行,計生是基本國策,誰都不敢觸動那根紅線。”
周慶明直接拒絕了高發強的隱晦提議。
因為他很清楚歐陽宏這一招玩的就是一石二鳥。
若是李元山敢公然插手,這貨就敢把事情鬧到市裡去。
在一票否決的前提條件下,李元山勢必會吃不了兜著走。
至於歐陽宏本人,他才剛調來,舊賬當然算不到他的頭上。
在這一點上,與周慶明目下的狀況並沒什麼不同。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