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後,周慶明第一時間就回了房,取出了本空白的文稿薄,就此揮筆速書上了。
只是,也就只寫了個開頭,便被紀衛國與洪國雄的到訪給打斷了。
“周鄉長,省報上那篇文章恐怕只是根導火索,我擔心接下來會有一場輿論風暴。”
“專家組那頭的老師們對此也都很擔心,您看這……”
幾句簡單的寒暄過後,紀衛國很快就切入了正題。
臉上滿滿都是掩飾不住的憂色。
他可是動亂年月的親歷者,又怎會不知輿論一但形成了風暴,將會掀起何等的恐怖。
“紀書記,您的擔心不無道理,輿論陣地絕不能任由對方隨便佔領。”
“在你們來之前,我正在撰寫社論,今晚加加班,明早應該可以趕出幾篇。”
“你們團委那頭有什麼好的投稿渠道嗎?”
周慶明根本不怕跟保守派打輿論戰,就憑著他的文學功底以及前世的積累,分分鐘都能打垮對手。
問題是他缺發表的渠道。
這方面,對人脈的要求實在是太高了些,他暫時無能為力。
“周鄉長,不瞞您,我雖然在媒體部任職,可類似這等重要社論文章的發表,我只有推薦權,沒有稽核權。”
“另外,省團委在宣傳這一塊上一向比較保守,輕易不會介入論戰。”
“所以,我恐怕很難使得上勁。”
見周慶明的視線掃了過來,洪國雄的頭頓時就大了一圈。
不是他不想幫忙,實在是人微言輕,幫不上忙。
“周鄉長,我這頭的情況跟洪主任類似,不過,何雨霖同志應該能幫得上忙。”
“他的父親是咱們市的市委書記,背景很深,據說根在京裡。”
紀衛國級別雖高一些,可說到底同樣也只是小蝦米一頭,真論人脈,他比洪國雄這個副科都不如。
“這事情不急,我先把文章趕出來,回頭跟縣領導商量一下後,再看怎麼整吧。”
周慶明原本對何雨霖還有著那麼點念想,可這一聽對方是世家嫡女,所有的綺念瞬間就消散了個徹底。
無他,彼此間的家世差距實在是太大了些,要想讓對方的家長點頭,難度不啻於登天。
乘龍快婿什麼的,那都是小說家言。
現實生活中基本上不可能存在。
於他而論,一步一個腳印地往上走才是正經……
“喔喔喔……”
正自揮筆速書間,窗外突然響起了一陣雞鳴。
周慶明下意識地抬腕看了下手錶,這才發現赫然已是凌晨五點過半了。
時間過得可真夠快的。
看了眼才寫到了一半的第六份文稿,周慶明無奈地苦笑了一下。
在這沒電腦可用的山溝溝裡,要想寫文,實在是太費事了些。
但沒辦法,現實如此,只能克服。
在活動了下有點酸張的手腕後,他再一次埋頭速書了開來。
六點二十分,天已矇矇亮。
習慣早起的何雨霖從睡夢中醒了過來。
在瞄了眼依舊酣睡著的陳映雪後,她悄悄地起了床。
飛快地換上了身職業套裝,輕手輕腳地走到了窗前,將窗簾拉開了一條縫,打算將昨夜曬出去的小衣收回房裡晾著。
結果,突然發現左側的窗戶居然透著光亮,很顯然,周慶明不是早起就是一夜沒睡。
再一聯想到昨日省報上的那篇社論,她不自覺地就輕咬了下紅唇。
默然了片刻之後,她的雙拳慢慢地握緊了……
上午。
自打上班後,鄉政府大院裡的氣氛就很不對味。
高發強與周慶明這兩大巨頭都在不斷地召見著黨委委員,還全都是閉門密談。
這,分明是大戰將起的徵兆。
各科室的幹部們無不為之精神緊繃,各種小道訊息傳得個沸沸揚揚。
總的來說,看好周慶明的人並不多,認定他會栽個大跟頭的幹部倒是不少。
畢竟上一次黨委會上,周慶明其實已經輸了,也就只是因縣紀委的突然插手,方才反敗為勝罷了。
問題是相同的手段顯然不可能再用,否則,白沙鄉的官場秩序可就要徹底亂了套。
這等後果,誰也承擔不起。
如此一來,才剛到任半個月的周慶明能是高發強這個坐地虎的對手嗎?
可能性真的太低了些。
不止是普通幹部這麼想,徐雙豐等已經靠攏了周慶明的委員們同樣也難免憂心忡忡。
反倒是周慶明自己沉穩得很,完全沒任何的慌亂。
下午兩點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