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還真是無所不用其極了啊。
在搞明白了歐陽宏的“良苦用心”後,周慶明的臉色雖淡定依舊,可心中卻不免在吐槽。
後世的一個冷笑話就此在他的腦海裡浮了起來——假若種地能賺錢,那,農民都將無地可種。
“周慶明同志,請你解釋一下,你們鄉為什麼會出現如此嚴重的違規行為,嗯?”
在扯了一大通保護耕地就是保護國家生命線的大道理後,歐陽宏的矛頭終於不加掩飾地指向了周慶明。
“感謝縣長的精彩發言,這讓我們再一次認識到了《土地管理條例》的重要性。”
“確實,對我國這等人口大國來說,糧食始終都是生命線。”
“唯有保護好耕地,我們才能確保安定繁榮的政治局面,才能做到有效維穩。”
“這些道理,我們在平時的政治學習中,已經反覆強調過多遍,在這裡,我就不再重複了。”
“接下來,我想談一下我們鄉在保護耕地中存在的問題。”
“但,很遺憾,我翻遍了所有的資料,都沒找到我們鄉有違反國家相關規定之處。”
“所以,請恕我不能接受縣長的指責。”
這一搞清楚了歐陽宏的主攻方向,周慶明原本略有些緊繃的心絃頓時就鬆了下來,毫不猶豫地就發起了反擊。
“周慶明同志,犯了錯不可怕,可怕的是死不認錯!”
“這,不是一個黨員幹部應有的工作作風,我不得不對你提出嚴肅批評了。”
一聽周慶明矢口否認觸犯了《土地管理條例》,歐陽宏自以為拿到了對方的把柄,嘴角邊當即就綻放出了幾絲自得的冷笑。
“縣長,很抱歉,我確實不能接受您的批評,因為我並沒發現我們鄉在保護耕地一事上做錯了什麼。”
周慶明毫不示弱,當即就話趕話地頂上了。
“周慶明同志,你這態度很成問題啊。”
“做錯了事,卻不敢承認,妄圖矇混過關,你這是在把黨紀國法當兒戲!”
見周慶明的態度如此死硬,歐陽宏頓時怒極,在張口呵斥時,毫不客氣地就是一頂大帽子扣了過去。
“縣長,我確實不明白您所說的錯誤究竟何在,還請您明言。”
周慶明眉頭微皺,可語調卻是平緩如常。
“頑冥不靈是吧?行,我這裡有份調查報告,明確指出了你們白沙鄉在耕地保護方面犯下的嚴重錯誤。”
“上沙村,三十一畝水田被改成黃鱔、田雞養殖場,另有一百畝旱地被改成果林;小王莊,兩家養豬場佔地五畝半,七十畝田改種了葡萄、芒果……”
在很有氣勢地揮了下手後,歐陽宏這就宣佈起了白沙鄉的諸多“罪狀”。
末了,更是冷聲呵斥道:“周慶明同志,你對上述錯誤負有不可推卸的領導責任,已經嚴重到了必須停職審查的地步,你,還有什麼要說的嗎?”
“嗡……”
歐陽宏這麼番話一出,滿堂皆驚,亂議之聲頓時就此響成了一片。
這可是要把周慶明往死裡整的節奏。
何雨霖當即就驚詫地瞪圓了雙眼,她真搞不懂歐陽宏究竟哪來的狗膽。
“縣長,您的調查資料並不準確,我糾正一下吧。”
“上沙村,三十三畝半的水田被改成黃鱔、田雞養殖場,另有一百零四畝旱地被改成果林。”
“小王莊,兩家養豬場佔地五畝八分,七十三畝望天田改種了葡萄、芒果……”
“綜合上述,我鄉已經實際改變用途的農田應該是九百五十畝三分。”
“下一步,我們還將對一些擴耕的坡地進行果林化處理,面積大致是一千八百畝左右。”
周慶明完全沒在意歐陽宏的怒斥,在壓手示意眾人安靜後,語調淡然地就報出了一連串的資料。
“周慶明同志,你這是想幹啥?竟敢公然對抗中央精神,誰給你的膽子!”
歐陽宏萬萬沒想到周慶明不單不認錯,反倒還敢變本加厲,眼神瞬間就銳利如刀一般。
換了名普通鄉長,只怕早就被嚇尿了,可週慶明倒好,竟是臉不變色心不跳,就只道了一句:“縣長,能請您讓我把話說完嗎?”
“行,你說,今天,你若是不能給我一個交待,那,我就得給你一個交待了。”
在自以為已經拿捏到了周慶明七寸的情況下,歐陽宏還真就不覺得對方能有任何翻盤的機會。
“首先,我要指出的是——按照《土地管理條例》規定,保護的是基本良田,但並不包含鄉里自行開墾出來的旱地、望天田等一般耕地。”
“從這一點出發,我們的果林、養殖場所佔用的土地都是合法的。”
“其次,草莓、無籽西瓜、火龍果等草本經濟植物的種植,因為沒有改變耕地的性質,不受《土地管理條例》的限制。”
“所以,我們鄉可以酌情對鄉里的耕地進行合理利用,這,完全不存在任何的錯誤。”
“第三,按《土地管理條例》規定,良田要變更用途的話,必須取得上級農業部門的批准,並必須另墾同等規模的良田作為補償。”
“在這一點上,我們鄉也做到了嚴格執行,被改為養殖池的一百二十七畝溪邊水田都已經得到了縣農業局的批准,且,那上頭還有縣長您的簽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