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倒沒有,有的百姓累了也便回去了,但架不住五城來的百姓太多了,又是農閒時節……”
年關將至,每年的冬天本就是天下臣民最閒的沒事幹的時候。
聽說城中生了這麼大的事情,哪裡還肯放過這個熱鬧。
“知道了。”
嘉靖一拂袖,便朝著遠處的御案走了過去。
高忠疑惑的看著嘉靖。
“皇爺,咱們不……”
“砰。”的一聲傳來,嘉靖撣了撣御案上那部《泰誓》上的灰塵。
哪怕上面明明一粒灰都沒有。
黃錦趕忙俯身。
“臣一時疏忽,汙了皇爺的眼了。”
嘉靖點了點頭沒有作聲,而後隨手拿起一份戶部的奏本便看了起來。
黃錦起身後亦是帶著高忠趕忙離開。
高忠一頭霧水的看著眼前的這一幕。
“不是,這……”
離開了精舍的黃錦,表情也逐漸的鬆弛了下來。
“行了,皇爺拿泰誓是什麼意思你還不懂嗎?”
昔日武王伐紂,大會八百諸侯於孟津,諸侯皆曰:“紂可伐矣。”武王曰:“汝未知天命,未可也。”乃還師歸,而後居二年,乃做泰誓,聞紂王殺比干,囚箕子,方再會諸侯伐紂。
高忠無奈的苦笑道:
“知道歸知道,但咱們總不能等兩年吧。”
黃錦有些恨鐵不成鋼的看著高忠。
“真是不知道當年在內書堂你是怎生學的,只學個皮毛嗎?”
“當年武王等的不是兩年期滿,是等天時、人和。”
高忠的眉頭逐漸皺起。
“天時……那誰是天時啊……?”
黃錦一臉無語的看著高忠。
“罷了,你還是回承天門去等陸都督吧。”
興王府的舊人中,唯獨黃錦一人是正經的內書堂出身,高忠等人都是在嘉靖繼位之後,又強行扔進內書堂回爐重造了一遍才拉出來的。
這些人顯然不及黃錦。
這也是為何黃錦是嘉靖唯一的御用太監。
寵幸歸寵幸,更主要的原因是嘉靖壓根沒得選。
高忠明顯消化不了這麼多的資訊。
但既然黃錦說了等陸炳。
高忠也就沒再多問,而是徑自折返前往了承天門。
“黃錦大朕這麼多歲,也就是多虧黃錦你身子好了,不然朕早就被下面這些人氣死了。”
不待黃錦重新走進精舍,嘉靖的聲音便在精舍內響起。
而這句話卻是驚起了黃錦一身的冷汗。
這是在說自己專權啊!
黃錦下意識間便變換了稱呼。
“許是天公垂憐,讓奴婢們都沾了些仙氣好伺候皇爺。”
這個“們”字跟“都”字,黃錦看似不經意的都加重了些許語氣。
嘉靖這才緩緩的抬起眼皮,看著黃錦的臉上也帶了幾分笑意。
“你看看,怎的又跪下了,朕又沒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