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人知曉,便是無罪。”
偏廳中沉寂半晌,只有陶師賢手中碗筷碰撞的聲音傳來。
不知過了多久。
凌亂的髮絲在翁萬達頭上垂下,髮髻已亂的翁萬達兀自起身,拜倒在陶師賢面前。
“還望陶公明示,我廣南八閩百姓,可還有化私販為公販之日?”
任誰見了此時的翁萬達,都不會將其與朝廷的封疆大吏,宣大總督聯絡起來。
舉著碗筷的陶師賢聞言僵在原地,似是不忍去看翁萬達一般,悵然若失去的望了一眼頭頂的房梁。
又許久後,只見陶師賢放下手中碗筷,長嘆了口氣。
“以前我是可以肯定的,現在不確定了,若是裕王爺是太子就好了啊,若是孟衝那閹狗辦事順當,咱們也不至於這麼被動,仁夫你也不必如此,早點告老還鄉便是了。”
現如今的朱載壡離天子越來越近。
陶師賢的心中卻是越來越怕。
朱家怎的一連來了父子兩個妖孽。
偏偏朝中又多了這麼些天不怕地不怕的後生。
後生可畏啊。
“二龍不相見,多好的讖語啊,君父偏偏就不信了,唉。”
“今年就是嘉靖二十八年了,自太祖後我大明還從未有享國如此之久的君父呢,可惜啊。”
按照陶師賢的設想。
今年太子薨逝,嘉靖就算是有心培養裕王,還能剩幾年時間呢?
白紙一般的裕王爺。
多麼美好的大明。
“唉。”
一聲嘆息過後陶師賢兀自起身。
“仁夫缺了用度儘管吩咐,陶某必盡全力。”
說罷,陶師賢便兀自朝偏廳外走了出去,只留翁萬達癱坐在了原地。
翁萬達知道。
人總是在什麼都做不了的時候才會想起自己當初應該做些什麼,悔之晚矣。
或許,再來一次,我還是會這麼選?
或許,那幾個後生小輩是對的?
翁萬達不知道也沒有機會知道了。
待陶師賢走出偏廳,一個面容清秀的女娃娃身著大紅襖舉著兩個糖人便跑到了陶師賢的面前。
“嗲嗲,看我的糖人,這個是大力王菩薩,這個是旃檀如來。”
陶師賢見到孫女,臉上也變了面龐,一臉慈愛的抱起了寶貝孫女,眼中盡是寵溺。
“哈哈,再吃糖,囡孫的牙都要掉光嘍。”
“囡孫不怕!”
說著,女娃娃便將其中一個糖人塞進了嘴裡,好似生怕被陶師賢搶走一般,而被抱起來後的女娃娃也看到了偏廳中的翁萬達。
“嗲嗲,那個人好像不太開心,是因為沒吃到糖人嗎?”
小孩子的腦袋裡總有問不完的古怪問題。
陶師賢也不厭其煩的笑道:“可糖人都被囡孫吃了,他吃什麼啊?”
“哈哈,囡孫已經吃了好多了,這個可以給他吃,可是怎的囡孫沒見過他,他是誰呀?”
陶師賢看了一眼廳中的翁萬達後,便抱著孫女朝著正廳走去,臉上的表情依舊慈祥。
“他啊,是給你姑丈家搖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