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識到問題嚴重性的張居正甚至連坐都坐不住了。
直接在寧玦家的庭院裡踱步起來。
只可惜,哪怕張居正再怎麼推演、思索,開海是一個繞不過去的檻。
張居正不知道邁過這道檻大明將會面臨什麼。
但如果在這道檻前止步下場卻是顯而易見。
寧玦看著張居正的模樣,不由得苦笑道:“叔大可知寧某為何要開海了?”
張居正先是緘默不言,良久之後才緩緩開口。
“張某隻恨十五未能與寧兄同入西內,可是事已至此,你我總不能袖手旁觀啊。”
寧玦卻搖頭寬慰。
“叔大,此事尚有迴轉。”
“可海禁是太祖高皇帝祖訓,變祖宗之法,談何易事。”
“打敗祖宗之法的,只有祖宗之法。”
張居正趕忙拱手:“還請寧兄明示,張某願助寧兄一臂之力。”
寧玦的臉上陡然浮現出一抹狠厲。
而後便撿起一根木柴在地上畫出了一條橫線,黑線將一塊石磚分為二後,寧玦便又從黑線的中間,幾乎等距畫出了兩個黑點。
“叔大且看,若這黑線兩側,分辨是大明與草原,這兩點,叔大以為是何地?”
張居正幾乎脫口而出。
“東勝衛跟大寧城?!”
“不錯。”
“自西至東勝,曰瓦剌。”
“自東勝至大寧,曰韃靼。”
“自大寧至東,曰女真。”
“現如今北虜日盛一日,我倒要看看,這幫人連祖宗之法都不敢廢,可敢棄祖宗之地!”
張居正的眉頭逐漸緊皺起來。
“寧兄的意思,重建東勝?”
“不錯,東南之事,必破在西北!”
寧玦是想回去。
但是這開海之事寧玦也不想完全置身事外。
既然自己一時半會死不了,寧玦並不抗拒做一條大明的鯰魚,徹底攪亂了這盤棋。
“可是寧兄,這東勝之事,與海禁何干?”
寧玦冷哼道:“算賬!”
“而且是要算大帳,重建東勝城,所需糧秣幾何,需銀錢幾何,戰馬幾何,諸如種種。”
“總之,要算一筆朝廷絕對拿不出來的大帳!”
張居正眼前登時一亮。
“依寧兄所言,如此這般算下去,朝廷既要重建東勝,務需開源。”
“不錯!”
寧玦要的就是這筆朝廷打死也拿不出來的銀子。
人,總是隻有在餓肚子的時候,才會竭盡全力的去找吃的。
張居正的眼前猛地一亮。
“東勝深入大漠,若重建東勝,耗銀何止千萬!”
“朝廷就是不吃不喝,也拿不出這般多的銀兩來啊。”
“妙啊!”
曾經意氣風發的少年張居正,此時卻好似一個瘋狂的敗家子一般。
生怕重建東勝衛花得銀子不夠多一般。
破,而後方能立!
“寧兄是想……?”
不待張居正說完,寧玦便望著張居正從口中一字一頓的從嘴裡擠出了四個字。
“再議河套!”
張居正聞言沉吟。
“再議……再議河套?!”
張居正的身子猛地一震,腦海中卻盡是夏言的身影。
“寧兄的意思是說……河套之議本就如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