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嚴閣老進來陪裕王、景王看廷杖,讓嚴世蕃留在外面候著。”
“喏。”
“再擬旨,自即日起,太子在清寧宮靜心讀書,裕王、景王監國,嚴嵩輔之,視宣宗皇帝時越王、襄王監國例。”
黃錦聞言心中一驚。
“皇爺,裕王爺,景王爺監國,您去哪啊?!”
聽著朱載坖的哭聲,嘉靖從牙縫中擠出了四個字。
“駐蹕通州。”
黃錦徑自跪倒在地:“皇爺,通州城小池塞,難容聖駕啊。”
“朕的兒子都出城殺賊去了,朕還留在這城中作甚?!他們想賭,朕就上桌陪他們賭!”
“不帶儀仗,只帶東廠,移駕!”
嘉靖一聲怒吼,黃錦再也不敢多說,只得跟著嘉靖匆匆自端敬殿右門而出時剛好與自左門而入的嚴嵩擦肩而過。
陳洪是嘉靖拿來給練膽的雞,同樣也是殺給嚴嵩看的一隻雞。
當嚴嵩走進端敬殿看到眼前血肉模糊的這一幕,聽完了宮人宣讀嘉靖口諭後。
兀自跪倒在了地上,雙目無神的喃喃道:“盡心王事,是臣之職。”
被堵在端敬殿外的嚴世蕃還沒弄明白為什麼把自己召進宮又不讓自己入殿。
身後便傳來了一個他打死都沒想到的聲音。
“嚴世蕃。”
嚴世蕃聞言一怔,而後身上好似裝了彈簧一般跪倒在地。
“臣嚴世蕃拜見陛下。”
嘉靖的眼皮都沒抬一下。
“不必回家了,隨朕駐蹕通州去吧。”
嚴世蕃聞言一怔。
“去通州……作甚?”
“抓碩鼠。”嘉靖看著跪在地上的嚴世蕃,忍不住又笑了起來。
“朕聽聞你算賬是一把好手,現如今生民倒懸,我大明朝就是需要你這樣的人才,別的朕不管,朕只要每日給周彥章的軍需能如數發出。”
嚴世蕃背後的冷汗登時便滲了出來。
這是要抓自己當人質啊!
“臣才疏學淺,我爹……”
“別慌,朕也會算賬,朕陪你一起算,嚴閣老就你這麼一個兒子,朕怎麼樣也得給嚴閣老留幾分顏面啊。”
嘉靖的意思已經說的很明白了。
嚴世蕃這個人質當也得當,不當也得當。
不僅要當人質,還得幹活。
想殺嚴家,嘉靖閉著眼都能找出幾條滿門抄斬的死罪。
越是這樣的人,用起來也便越聽話。
當京師一切事宜敲定之後,內閣的態度也隨之發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
鞏華、京城、通州三城成品字形困住俺答。
京師十二團營、城中助戰百姓各地輕騎勤王兵馬能出盡出,同時,嚴嵩飛檄急調遼陽、遼東、大同、晉陽四鎮重兵向宣府方向的白羊口、古北口靠攏,絕敵退路以為策應,又調真保鎮、山東兩地兵馬入戍京師。
在朱載壡、寧玦這兩個強勢個體與京師百姓保家衛國的熱情下,廟堂之上的老狐狸們還沒等見到俺答的面便均已然殺紅了眼。
而這實則是土木堡之後,積攢了百年的臣權、君權、文臣、武勳、央權、地權等各式矛盾終於找到了一個集中爆發點。
所有人都帶上了自己全部的籌碼,參與到了這場空前絕後的世紀大豪賭中來,而真正的賭注,便是乙酉之變後的那場必將到來的權力再分配。
仇鸞不知道廟堂這些老狐狸連俺答的面都還沒見到便已然殺紅了眼。
看著兵部一道道的命令,仇鸞的腿都快站不直了。
我tm這是犯天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