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可學走後,寧玦徑自便趕往了都察院。
昨日經歷司的書吏就好似活見鬼了一般看著寧玦。
“寧僉憲,您,您怎的來了?”
那書吏有些手足無措的看著寧玦。
畢竟他以為這輩子跟寧玦也就一面之緣了,誰成想這才第二天便又見到寧玦了。
“南都禮部尚書顧可學的卷宗都察院可有備份?”
那書吏只得苦笑道:“僉憲,您看您這話說的,卷宗都在吏部放著,咱們都察院哪能留檔那些東西。”
“您只管問我便是,小的就在金陵,也知道不少。”
寧玦只得放棄,旋即問道:“我見顧可學,似是江南口音,其家應當就在畿內吧?”
書吏朝著寧玦豎了豎大拇指。
“僉憲英明,顧部堂正是畿內常州府無錫縣人。”
寧玦面色稍沉。
“無錫縣……負責清厘常州府田的,是哪府宗藩?”
那書吏聞言便在書架之上翻找起來。
“稟僉憲,是沈府平遙郡王府的皇親們。”
“現行止何處了?”
“後日便可抵無錫。”
寧玦扔掉手中的邸報,徑自便折返了成國公府。
剛一進門,寧玦便徑自收拾起了行囊,顧清弄也不置一語的跟在寧玦身後收拾著。
得知訊息的朱希忠匆匆趕來:“賢弟,你這是往何處去?”
“無錫,抄他顧可學的老家去。”
朱希忠看了一眼寧玦身旁的顧清弄,又看著在自己面前收拾行囊寧玦。
就這麼不揹人嗎?
顧清弄在一旁收拾著衣裳輕聲提醒道:“官人,無錫不遠,溯江而下,半日可抵,稍微帶些換洗衣衫便可。”
到底是顧可學花了大錢培養的。
疊的衣服都比高拱收拾的利索多了。
“成公,照料好清弄姑娘,我去去便回。”
不待寧玦出門,顧清弄便在身後響起:“官人且慢。”
寧玦有些茫然的轉過頭來。
“怎麼了?”
顧清弄淺淺一笑,有些羞赧的輕聲提醒道:“官人忘了,清弄已經不是姑娘了。”
這話分明就是說給朱希忠聽的。
話音剛落。
朱希忠旋即便向後退了一步,朝著寧玦擺手道:“有的忙幫不得,我還有事,賢弟且去忙,這會應當已經沒有去常州的船了,我在水門關拴著一艘船,我也用不著,賢弟坐我那船去便是。”
說罷,朱希忠便逃也似的離開了跨院。
朱希忠走後,顧清弄才看著寧玦笑道:“路遠人乏,官人總要聽個曲兒吧。”
看著顧清弄的模樣,寧玦不由得心中發寒,臉上笑意卻是漸濃。
“聽!你都不怕,我怕甚?”
心機深好啊。
等死,石榴裙下死,可乎?
顧清弄聞言卻是徑自倒進了寧玦懷中,紅著臉蛋在寧玦耳畔輕聲道:“嘻嘻,奴家已經是官人的人了,還有什麼好怕的呀。”
寧玦抓著顧清弄的胳膊笑道:“該上路了。”
聽著寧玦的回答,顧清弄卻好似有些喪氣,但也只能帶著兩人換洗的衣服跟在寧玦身後上了朱希忠準備好的馬車。
就在馬車的車輪轉動之後,前廳中的朱希忠隨口吩咐道:“去知會一聲麥公公。”
“公爺,不必知會了,麥公公已然知曉此事了。”
朱希忠聞言一怔。
“麥公公知曉了?”
“是,奴婢剛從守備廳回來。”
跟京師不同,南都的最高行政機關不是內閣,而是守備廳。
守備廳由勳臣擔任的南京守備、鎮守太監以及南京兵部尚書兼領的參贊機務官三人組成。
在守備廳內以鎮守太監為首,守備太監又往往兼領著織造局的差事。
因此,在大明織造局是名副其實的“三千里外天子親臣”,在司禮監的地位絲毫不遜於張佐、黃錦。
聽到麥福已然得知了這個訊息,朱希忠的心也便稍稍放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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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都紫禁城、司禮監衙署內。
一張巨幅的嶽武穆畫像下。
身材瘦削的麥福身披一身白色綢緞中衣,赤著腳坐在官帽椅上。
時不時還在往腳下的青花瓷魚缸中撒著饅頭屑。
“老祖宗,寧僉憲已然往無錫去了。”
“知道了,那丫頭什麼來歷?”
小內侍遲疑片刻後才說道:“是顧部堂家中養的一匹瘦馬,旁的便不知曉了。”
“哦?那顧部堂倒是有趣啊。”麥福的嘴角掛著一抹笑意,繼而問道:“新泉學館那幾個活聖人的門徒沒動靜?”
“沒有,他們似是跟咱們一樣,也在坐山觀虎鬥。”
麥福一聲冷笑:“一幫聾子瞎子,他們也配觀虎鬥?頂多是還不知曉,過些時日就該動了。”而後輕聲感慨道:“自我大明土木堡以來,三五年一個神童,徐閣老是神童,謝文正是神童,李文正是神童,什麼楊慎、王世貞、袁煒,張居正,政事都還未見大顯,先混一個神童的名聲。”
“現在神童的名聲不夠了,又開始搶著當聖人了,知道的是搏名,不知道的還當是老天爺這兩年吃撐了甩籽兒呢。”
“太子爺既然吩咐了,那便在暗處護持好了寧克終,旁的事情咱們不管。”
麥福面前的內侍一低頭,而後低聲道:“麥公公,顧可學的事,皇爺怕是已然知曉了,皇爺若是怪罪下來。”
聽著內侍的話。
麥福不由得拍了拍手撣盡了手中的饅頭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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