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錫的水還未褪去,但整體的形勢已然安定了下來,沒有被大水威脅到的村子,也已然相繼完成了厘田。
既已跳反,鄒望的腦袋還是靈光的,一邊派人幫著寧玦厘田。
而鄒望本人這些時日更是親自跑到了顧家窩棚處,登“棚”拜訪謝罪。
“老夫人,我早先時候當真是沒想這麼多,是我孟浪了,您切莫見怪。”
顧家太夫人端坐窩棚之中,面色鐵青一語不發。
鄒望將心一橫,徑自磕了頭道:“老夫人若是不嫌棄,日後我鄒望便認下您這個乾孃了。”
說罷,鄒望又是“咚”“咚”“咚”三個響頭。
直到顧家老太太身旁的顧清弄開口道:“太夫人……”顧清弄話音未落。
顧家老太太眼睛卻是一緊。
“你叫我甚?”
顧清弄稍有遲疑這才有些不適的開口道:“乾孃,鄒員外也是咱們錫山人,都是街里街坊的住著。”
方才鄒望見顧清弄就有些眼熟,方才一開口鄒望才猛地想起。
這不就是天天跟在寧玦身邊的那個小侍女嗎?!
“太夫人,這位是……?”
顧家太夫人終於搭理起了鄒望。
“這是我早年間認下的幹閨女,鄒員外認識?”
看著站在顧家太夫人身旁的顧清弄,鄒望總算是明白了為何寧玦在錫山厘田能厘的這麼快了。
但鄒望終究已然換了船,有些事情就沒有必要再捅破了。
“妹子!以後我就是你三哥,咱們都是一家人了,有事你說話,三哥絕無二話!”
直到這個時候,顧家老夫人的臉上才帶上了些許笑意。
天下只聞五百年的鄰居,從未聽過有五百年的尚書。
如果不能斬草除根,讓鄒家心服口服也就夠了。
顧清弄跟老太太對視一眼,而後流目盼囑向顧家祖宅。
“三哥,這……?”
鄒望聞言心中大喜,當即便從地上爬了起來。
“乾孃放心,先前是兒子幹了糊塗事,這樣,西關的老街坊們全都搬回來,我鄒家出銀子重新給大夥蓋宅子。”
“剛好城裡這麼多的災民,整日閒著也不是辦法,剛好來西關幫工,吃些工錢也好貼補家用。”
聽到鄒望這麼說,顧家老太太這才笑口不止了起來。
“成,兒孫們孝順,我老太太也便寬了心了,沒了這周圍的街坊們,心裡當真還是空落落的。”
鄒望小心翼翼的看著顧家太夫人問道:“那咱這窩棚……?”
“你們拆吧,我去城裡住些時日,清弄收拾東西。”
“哎。”
看著顧家太夫人的反應,鄒望這才鬆了口氣。
至於花錢。
白撿了這麼大一筆家產,鄒望這會對於花錢是一點都不吝嗇。
吩咐完了西關的事情,鄒望看了一眼日頭,掐指一算時間,而後便匆匆折返縣衙。
當寧玦厘完了惠山一帶的田畝折返縣衙時,鄒望已然帶著幾個縉紳等在了衙門中。
錫山已無大事,厘田也有條不紊了起來,昨日鄒望便聽說兜裡實在沒錢了的寧玦已然在收拾行囊準備回金陵吃朱希忠了。
畢竟賑災的事情跟都察院也沒什麼關係,寧玦老賴在錫山也不是事。
再不見就見不著了,麥公公交代的差事還沒辦完呢。
“寧僉憲,先前多有得罪,在下先給你賠個不是了。”
寧玦對於鄒望沒有半點好感。
但眼下自己也沒有殺鄒望的理由了,只能是稍一拱手,而後便坐回到了堂上,端起了茶盞。
“鄒員外百忙之中還能抽時間來寧某這一趟,當真是折煞寧某了。”
鄒望見寧玦反應,倒也沒有太過意外,顯然是麥福提前打過招呼了,鄒望只是坐在一旁徑自開口道:“寧僉憲,可想聽鄒某講個故事?”
寧玦又舉了一下手中茶盞,咂了一口茶道:“本官沒興趣。”
鄒望倒也沒臉沒皮,好似是沒看見寧玦手中的茶一般。
“錫山同鄉常言,安國,鄒望,華麟祥,日日金銀用斗量,海月寧兄見過了,寧兄不好奇安國去何處了嗎?”
“去何處了?”
“死了。”
縣衙內登時便陷入一片死寂,片刻之後寧玦的聲音驟然響起。
“來人,將鄒望給本官叉出去!!”
“別叉!別叉!”鄒望連連擺手道:“安國生於成化十七年,活到今年那也是將九旬的年紀了,成名卻是在正德年間,寧兄難道不好奇安氏是如何起家的嗎?”
“本官不關心!轟出去。”
“是海!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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