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種情況下,御醫們水平不高是很正常的事。
但是,各位官員府上的醫生,竟然也不如他。
這些醫生,可都是他們遍尋民間,找來各地行醫數十年,頗有名望的醫師。除了一些性情孤僻,不願為官的醫師之外,他們府上的這些大夫,幾乎可以算是天下最好的一批大夫。
連他們,竟然也不如這位賀大夫?
那,難道……
張居正心中忽然有了一個荒謬的想法:難道剛才那位賀大夫所說的,並非是大話不成?
“敬修啊,你說……那賀大夫難道真有他說的這麼厲害嗎?”他敲著椅背問道。
“這。”張敬修也被自己爹的話問住了,他思慮了一會,回道:“父親,耳聽為虛,此事恐怕不能全信,那賀大夫雖說昨天是應該救了一個孩子,但孩子的傷勢應該是謠傳,沒有他說的這麼誇張罷了。”
他看了一下彙報的那個下人,那下人慌忙低下了頭。
“只是,那賀大夫應該確是有一些本事,他吹噓自己醫術天下第一,看來並非是空穴來風,而是確有依仗。”他說道。
“但是,若他真有世上一等的神術,為何之前他在惠民藥局,數年間也都默默無聞呢?”張敬修話鋒一轉,又說道。
張居正認同的點了點頭,這也是他在疑惑的一個問題。
早在賀懸還未進到張居正府上大門的時候,他的家底就已經被張老爺調查個底朝天了。
這位賀大夫的父親也是一名太醫,在鎮夷關惠軍藥局負責培訓“毒藥將”,五年前其父染疫病死,其母數月後亦病死,賀懸守孝之後便頂了父親的缺。
因念其年幼,尚未娶妻,為防斷其香火,故未曾遠派,於是平調到了京城惠民藥局當一名醫師。
其家數代都是一脈單傳,並無親戚,祖父母亦早死,祖母及母方親戚也都死在賀懸前面。
他形單影隻,舉世再無一個親人。自從他到了惠民藥局後,每日只是默默無聞的點卯、放班,也不曾提起婚娶之事,一直到如今。
單看身世,除了親戚全部亡故之外,並無奇異。近年在惠民藥局上班,也並無奇妙舉動。
“若非是昨日小兒失足,不知賀大夫這手醫術多久才能為人知曉呢。”張居正說道。
張敬修問父親道:“那,父親,您是打算讓那位賀大夫來為您割去病根嗎?”
“他的術確有些神異,但畢竟年輕,趙裕醫師乃是吾師府上名醫,我想,請他來是不是更合適一點。”張居正思考著說道。
不管張老爺權勢再大,他也只有一個屁股,不可能由兩個醫師同時主刀,正因如此他才有些糾結。
畢竟,他今年已有五十八歲,在他剩餘不多的壽命裡,這恐怕就是他要做的最重大的一個決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