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昔難猜阿妹心呀~”
“阿呀阿妹心~”
迷迷糊糊中的韓小瑩,彷彿聽見了有人唱歌。
模糊地聽清兩句,只覺得唱進了自己的心,便沉沉的想要睡去。
但是臉旁陣陣寒風飄過,鑽到衣領裡後,直叫人冷得哆嗦,沒多久,便悠悠清醒了過來。
入眼之處,唯有一輪皎月和漫天繁星。
韓小瑩忍不住蜷縮起身子,緊了緊裹在身上的衣袍,嗅著上面男子的味道,她的思緒也不由自主飄向今日早間。
她原本是在大漠,陪著五位結義兄長教導郭靖武藝。前些日子得知嘉興老家族內有親人病危,便和自己的親兄長韓寶駒趕回去了一趟。
處理完喪事後,韓寶駒因有急事先行北返,她自己留下來安頓好族親後,也才在前日啟程北歸。
沒想到在今天早間,途徑洛陽城遠郊的時候,準備去河邊取水,便在草叢裡發現了一位昏迷不醒的俊秀男子。
當時只見這人面色蒼白,一副弱不禁風的書生模樣,且似身負重傷,心有不忍,便將其救起,方才有了接下來傍晚時分所發生之事。
令她萬萬未曾料到的是,這人竟是頂尖高手,所施展那如夢如幻的身法,以及迅疾至極的劍法,她此生亦是首次得見。
原本是自己趕著牛車馱著他,轉瞬之間,卻變成了他馱著自己,思及此處,只覺恍若一場幻夢,又不禁閉上了雙眸。
躺著躺著,前方那人不正經的腔調她也聽清了,她是江南嘉興之人,自然聽出此這是南方之音,心中亦是暗自默唸起來:
儂呵走山路過小河
我趕牛車砍柴火
車上坐著我阿妹呵
......
往昔難猜阿妹心呀
阿呀阿妹心
今日不須妹直說呵
......
起初,韓小瑩低吟著這調兒,復又憶起自己二人這番場景,蒼白的面色微微泛紅,心中頗為彆扭。
可不知緣何,愈往後吟誦,吟著吟著,仿若憶起了什麼,加之左肩驟然襲來的劇痛,不知不覺間,淚水已然潸然而落。
常言無助時的女子最為嬌美,縱是再堅毅的女俠,終究也不過是個女子。
韓小瑩憶起諸多往事,憶起了江南,憶起了大漠,憶起了當年暗自戀慕自己卻不敢表白的五哥張阿生。
那位為救自己,在與銅屍陳玄風的搏殺中重傷而亡的人。
自己內心也不知道對他究竟有無愛意。
可當他為救自己奮不顧死之時,在瀕死之際袒露心意之時,自己並不後悔當初的接受,亦不後悔發出那樣的誓言。
可是突然,韓小瑩卻又生出了一絲恨意,恨那人為何不在生前告白。
哪怕只能經歷幾天時光,這一世也算沒有白活,也好過是在死前,讓自己像個寡婦孤守一生。
想著想著,韓小瑩蒼白的俏臉已淚流滿面。
牛車在月下緩緩前行,除了軲轆軲轆的車輪聲,周圍一片靜悄悄的。
悄然無息間,不知過了多久,只聽“吱呀”一聲,牛車緩緩地停了下來。
韓小瑩緩緩睜眼望去,一座破廟映入眼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