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是怎麼了?”我的身體微微的顫抖著,手觸碰到他流出來的血,大腦一片空白。
夏天慢慢地抬起手,耗費著力氣替我擦著眼淚,“傻瓜,別哭。你沒事就好。”
他話音剛落,我哭得更加厲害了,淚珠一顆顆滾落,“都怪我!”
我內心千般萬般自責著,心裡想著要是夏天有個三長兩短,或者……各種想象突然間蜂擁而至,唯一還清醒知道的就是決不能讓他離開我。
我並不知道這一切並不是誰的錯,而只是因為他是夏天。
我也不知道夏天看見我安然無事心裡有多高興,他害怕因為他是夏天,所以我也會受傷。
救護車很快就來了,警察也正式介入了調查。
急救室門口,長長的走廊裡醫生護士來來回回的忙碌著,坐在藍色椅子上的我一動也不動,韓雨軒也一直守在那裡。
“這是你的吧!”他從兜裡拿出一條項鍊,遞給我。
“嗯。”我接過項鍊凝視了很久,突然笑了起來,眼眶卻也跟著紅了,滲透出寒氣,“我要它還有何用?要不是因為它……”
我狠狠地將項鍊朝著不遠處的垃圾桶扔去。沒有聲響的落地了,韓雨軒的眼神突然變了。
“看來它對你也沒什麼重要的,你似乎已經不再需要它了。”
“留著只會成為迷戀罷了。”
“可是……”
急救室開門的聲音中斷了後面的話語,我急忙迎上去,心急如焚的詢問著情況。也不好奇韓雨軒接下來還想說什麼,也不在乎了。
“傷口不深,沒有傷及內臟,已經縫合完了,不過還需要住院觀察幾天。”
夏天轉入了病房,我辦完住院手續回到病房的時候韓雨軒已經走了。
臨近黃昏,餘暉灑進醫院的急救室的走廊,喧囂也慢慢地退去,變得安靜。像是有意迎接黑夜般。
韓雨軒出現在走廊裡,他有些著急的走向那個垃圾桶,俯下身仔細的尋找著。
“是在找它嗎?”
那條刻著HJ字樣的項鍊在餘暉中搖晃著,韓雨軒站起身,看著不遠處的雪莉手裡握著的項鍊,他慢慢地靠近淚水盈眶的雪莉。
“你怎麼會……?”
“不是應該先解釋一下為什麼你們會有刻著同意字樣的東西嗎?”
“雪莉,我……我身上的那枚戒指不是我的。”
“那為什麼你要戴著它?你不是告訴我你和簡歆不熟嗎?”
韓雨軒閉上雙眼低下頭深深吸了口起,然後再次對上雪莉質疑的目光。“那是韓雨澤的東西,他消失之前拜託我替他保管的。簡歆應該是他最愛的女人,所以才會有這條項鍊。”
“韓雨澤?”雪莉放大了瞳孔,語氣變得柔和起來。
“我的雙胞胎哥哥。”
“為什麼沒有聽你提起過?”
“因為一些複雜的原因,我們一般都不會提及彼此。而且早在幾年前我就和韓家斷絕來往了”雨軒從雪莉的手裡拿過項鍊,“我回來找它只是想幫雨澤!”
“我可以相信你嗎?”
“嗯。”
他將她擁入懷中,輕撫著她的後背,另一隻手緊緊的捏著那條項鍊。雪莉的淚也順勢滑落下來,依偎在他的懷抱中。
我們生活在同一個世界,卻常常使用著不同的語言,我們也因此而分分合合。
此刻相擁的人們,在名為信任的系統裡因為一些亂入的細碎木馬而靜悄悄的建立起防禦牆。
這個世界就是一個大染缸,裡面永遠不會只有一種顏色。因而我們的生活總免不了一些雜色。
VIP病房裡溫馨的陳設全無醫院的氣息。我坐在病床前用毛巾輕輕的替夏天擦著手。心裡感激著他能安然無事的同時也感嘆著錢真是好東西,能讓我最討厭的醫院病房如此雅緻。
“對不起啊,讓你擔心了!”
“夏少爺想多了,我可沒說過我擔心你。”我眯著雙眼笑著。
“你也太不近人情了吧。好歹我之前也悉心照顧過你!”
“那我現在是在折磨你?”我笑得更開了,露出了整齊潔白的牙齒。
“怎麼就一句都不輸呢!”夏天噘了噘嘴,轉過頭去,孩子氣的生起氣來。
我被逗樂了,笑得更歡,把毛巾放進了水盆裡,站起身準備去倒水,卻在轉身的瞬間停止了所有動作。
“夏叔叔。”我微微的點頭問候著,然後轉身給夏天一個眼神便出去了。
夏董事長的登場是夏天意料之中的事情,然而那陣容卻始料未及。他轉過頭看見父親身後跟著的警察,律師,秘書之外,還有那令他反感的面孔——夏俊楠。
沒見過大家族如此陣容的我只好灰溜溜的先在外面避避,免得哪裡說錯話出洋相。
大戶人家還就是不一樣,警察都上門服務。我等在外邊呢喃著。
“警察有些事情要問你,所以帶過來了。”
“嗯。”
“你這是怎麼弄的,也不小心點。聽到訊息的時候我都嚇壞了。幸好沒什麼大礙,不然我和爸該有多傷心啊。”
你這演技不去好萊塢發展都浪費了。夏天心裡回答著,緊接著勉強翹起嘴角,“讓哥費心了。”
“都是一家人何必說那些客套話。”
你下手的時候怎麼不想著是一家人呢?夏天繼續在心裡獨白著,臉上一直維持著那樣的笑容。
夏俊楠坐到床邊正要繼續往下說,夏董事長一把拉開了他,坐到椅子上,“剛剛那位就是作家簡歆?”
“嗯。”夏天的表情突然僵硬了,心裡咯噔一下。
“如果是她我還勉強能接受,畢竟是一個形象聲譽各方面都不錯的女孩。”
夏天鬆了口氣,表情也放鬆了,“爸,你不反對?”
“你希望我反對?你好好養著吧,我還有會議要開。”
夏氏集團雖是財閥,也是上流社會,對於兒媳婦人選想必沒有電視劇裡那般誇張,至少也比普通人家要求要多吧。豈料,夏恆駿卻不是一般人的胸襟,也沒有那些俗套的想法,更不是利用孩子婚姻做交易之輩,在這一點上我是真的很欽佩他。躲在走廊角落裡的我還是在夏恆駿離開時禮貌性的站出來送了送。
夏天的父親離開後病房一下子又空曠寂靜了下來。他緩息著躺了回去,還沒有來得及閉目養神,就聽見張辰逸的聲音慢慢的靠近病房。
“大少爺,讓你的傭人來伺候你吧。簡歆我就帶回去了!”
夏天不以為然的笑了,“你還真當簡歆是你的所屬品了?回不回去也得問問簡歆吧!”
張辰逸冷笑了一聲,轉過頭準備問跟在他身後進來的我,卻不見人影了。
就在他們倆幼稚的爭奪所屬權的時候我收到了一條簡訊後就匆匆離去了。辰逸追到醫院大門口的時候我已經坐上計程車走遠了。他焦急的撥打電話過去時也一直提示通話中。病房裡的夏天心急如焚卻也只能一遍一遍的打電話,聽到的也只有那讓人厭惡的通話中的提示。
我一路催著計程車司機很快就到了廣場附近的一家咖啡廳。把錢遞給司機後扭頭就走了,全然沒有聽見司機在後面高聲喊著“小姐,我還沒找您錢呢!”
咖啡廳是在街角轉彎處的,大廈的一樓。大廈樓體上有幾名清潔工正吊在那兒一點一點打掃牆體的灰塵。街邊行人來來往往也沒有人注意到,我穿過咖啡店前的人行道,徑直走向店門口。
遠遠的我透過玻璃櫥窗看見了那思念已久的面龐,熟悉的表情,舉手投足之間的氣息在夢裡出現過了千萬次。
“是他,真的是他!”
我剛要邁進咖啡廳,樓上掉下來一個滾塵刷剛好砸到我頭上。我身體失去了力氣,雙眼的焦點開始渙散,在徹底失去意識之前我用盡全身力氣喊出了他的名字“雨澤”。
坐在裡面喝著咖啡等待著的雨澤顯得有些緊張,時不時的整理一下自己的外套,拉一拉脖子上戴著的淺色圍巾,眉頭也時而皺起來,似乎是在擔心著我到底會不會來。
當他想起來看向櫥窗外的時候,我已經被救護人員抬起來走出人群送上救護車。他的心一緊,嗖一下站起來,眼神定格在那裡,所以連弄灑了咖啡都不知道。
他的身體已經開始行動了,剛剛邁出第一步一陣頭痛侵襲而來,抽空了他。他慢慢的閉上眼睛,失去力氣,攤倒在地上,腦海裡有個聲音不斷迴響“簡歆,對不起。我來晚了!”
醫院夏天的VIP病房裡又多了一張病床,他的臉上沒有半點歡迎新鄰居的表情,眉毛皺成了一字眉,眼神裡除了擔憂已經容不下任何。
我緩緩甦醒的時候差點被再次嚇暈過去,那密密麻麻投來的目光讓我難以招架。當喬樂,辰逸,夏天,楚戀,更甚至惠茜,鄭怡七嘴八舌詢問著我的狀況時幾乎有了想就此長眠的心。
“你怎樣?”
“知道我是誰嗎?”
“你覺得怎樣?”
“………”
一系列的噓寒問暖在夏天的呵斥中戛然而止,“安靜!”
病床上的我這才裂開了嘴笑起來,楚戀把我扶起來坐著,“幸好只是滾塵刷落下來了,否則你的腦袋肯定會開花的!”
“你們怎麼都來了?”
“你還好意思說呢,楚戀接到電話說你遇到意外被救護車送進了醫院。我們就風風火火的來了。”喬樂說著已經把那冷若冰霜的眼神投向了楚戀。
“是辰逸哥沒說明白嘛!”楚戀嘟著嘴往我懷裡貼去。
“你確定不是你智商有問題?”辰逸一本正經的說著,惹笑了眾人。
不一會兒,病房又恢復寧靜了。喬樂有會要開,惠茜自然是如影隨形的跟著去了。楚戀要去改我的日程也離開了。至於鄭怡是唯一一個不願意離去卻活活被辰逸攆走的。
六七點,護士送過來晚餐,辰逸直接略過夏天,坐在我床邊一勺一勺的喂著。
“辰逸,我手又沒受傷。自己可以,你去照顧一下夏天吧!”
張辰逸一臉不願意,千萬個嫌棄的坐到夏天床邊。
“真不知道你小子上輩子是不是拯救了國家!”
一旁的我大笑起來,“那我上輩子是拯救了宇宙?”
辰逸回頭用眼神投放出千萬只毒箭,“哪兒都有你,吃你的飯!”
我看著旁邊並不和諧的畫面,陷入了沉思。
雨澤會不會還在那裡等?我現在出不去,給他電話也一直關機。是又出了什麼事情嗎?
我的心像是被上了時鐘,滴答滴答的響著,卻也只剩下那聲音了。夏天被辰逸弄得哭天喊地的聲音我也未能聽見,只是將視線定格在那裡了。
“簡歆,你倒是說句話啊!張辰逸真的有可能殺了我的!”
空間被擴大,時間被拉長,思緒被帶走,我不敢和任何人再說起雨澤今天找過我。即使是結束,我也想聽雨澤親口告訴我,所以才會那樣奮不顧身的跑去。
然而,對於關心我的人來說,這些都是痴戀。他們不會放縱我繼續如此下去,為了不讓自己顯得太難堪,我就對那事閉口不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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