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至若冬

第40章 驚醒的夢中人

秋天的陽光漸漸地的變得柔和起來,和初秋時的驕陽比起來,我更喜歡這種和煦的,泛著舊照片那種黃的陽光。它能帶給我內心的平靜。

距離俊楠被捕已經過去差不多半個月了,夏恆駿在我的照顧下身體恢復得差不多了。這期間俊楠好幾次託人來求他幫助自己,他都狠心拒絕了。我以為是因為我和夏天的原因,他才在兩難中做出如此痛苦的決定。出院那天,他跟我說的話,我才明白他這麼決絕其實也是對俊楠的愛。

他說,如果我像韓澤華那樣用不光彩的手段替他脫罪或者是減少責罰,那麼我就是在告訴他,他並沒有做錯,他也不會真心的去悔過,也很難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夏恆駿的話像是晴天霹靂把自以為陷入暴風雨中的我劈醒了。直到那時,他悲傷的眼神讓我知道了,這麼久以來痛苦的不只有我一個人,他早就變得和我一樣可憐了。只是我差點讓自己變得可憐又可悲。

一覺醒來已經是中午,一整晚沒能睡著的我凌晨好不容易才睡著,被廚房的傳來的噪音吵醒的時候已經是中午了。因為在房間裡,不知道外面什麼情況,姑且把吵醒我的聲音稱之為噪音了。我慵懶的伸著懶腰,拿過床頭的外套三兩下隨便的披上後邁著還迷糊不清的步子走向客廳。

“吵醒你了?”

我抬了抬眼皮,一看是辰逸,下壓著嘴角,坐到餐桌前,“給我一杯咖啡!”

“大小姐,你能不能先洗漱之後再來!”

“這是我家,我想來就來,你管我洗漱沒洗漱!”

辰逸白了我一眼,搖著頭抗議著,雙手卻已經開始給我準備咖啡了。眼前這個總是言不由衷的傢伙倒是讓我覺得很滿足,爸媽還在的時候他就像個哥哥照顧著闖禍的我,爸媽就那樣丟下我之後,他就成了我的父母,什麼事情他都是最操心的。

“你的咖啡!”

我笑著,兩眼放著滿是感激的鐳射,“謝謝你,辰逸!”

“哎喲,聽你一句謝謝不容易啊!我勉為其難收下吧!”

“你要是嫌棄的話可以還給我。”

“還給你?”辰逸噘著嘴,眯著眼睛,“你當我傻啊!”

“傻不傻你自己知道!”

“對了,警局在你睡覺期間來過電話,說夏俊楠今天早上招供了,供詞中提到夏天墜崖韓雨澤也有份,你是目擊證人。警方要求你出席調查。”

“最近還真是常去警察局啊!”我低下頭喝了一口咖啡,“看來是時候終結了。”

“現在還不好說!”辰逸忽然間一臉嚴肅,“那天你在韓雨澤手機上覆制完資料你就對他不理不睬,總是以工作為藉口。他好像開始懷疑你了,除了派自己手下暗中監視之外,還去了落城最大的偵探所秘密調查你的醫療記錄。”

“偵探所的老闆告訴你的?”

“嗯。幸好我們之前就和那邊談好了合作協議。”

“你確定偵探所那邊沒有幫韓雨澤?”

“喬樂去敲過警鐘,如果他們違反協議將會賠償你僱傭他們酬金的五十倍。我相信偵探所不會為了賺韓雨澤那點錢,將自己的信譽和錢都搭進去。”

“五十倍?是多少?”

話音剛落,辰逸差點一鍋鏟直接朝我拍來,“你別告訴我,你連給他們付了多少酬金都不知道!”

“都是你和學長在替我付,我怎麼知道?”我一臉無辜的眨著眼睛。

“是你自己親自跑到人家辦公室裡威武霸氣的扔了一百萬,然後坐在沙發上翹著你那瘦弱的二郎腿說‘從今天開始你們將替我辦兩件事,桌上便是你們的酬金’,你難道忘了?”

我嚥了咽口水,有些丟臉的一口氣喝完咖啡,“我先去換衣服!”

“真是服了!”辰逸一臉絕望的看著我嬌小的背影,搖頭嘆息,整個就是諸葛亮看扶不起的阿斗那種眼神。幸好我機智的避開了,否則內心會受到難以想象的創傷。

縉湖山腳下那一片綠色叢林也被秋意零星的渲染出極點紅色和落葉黃,叢林深處豁然開朗的平地上矗立著的農戶此時正炊煙裊裊。

老人在廚房裡忙得團團轉,二樓的房間裡夏天依舊躺在床上,臉上已經沒有了傷痕,嘴唇也紅潤了許多,腿上總是滲著綠色或者黑色草藥汁的繃帶變得乾乾淨淨的。

就在樓下老人為了中飯忙得不亦樂乎的時候,睡在樓上的夏天睜開了雙眼,他費力的睜開眼睛幾秒鐘後不適應房間裡的光線而又閉上了。幾分鐘之後,他試圖再次睜開眼睛,這次適應了光線,轉動著瞳孔環顧著四周,陌生的環境讓他有些不安,他試圖開口說話,發現自己根本說不出話來,用盡全身力氣想要做起來,卻發現自己連一根手指頭都動不了。他自己也學過醫,大概明白了是怎麼一回事,只好認命,重新閉上眼睛。

都說心裡有鬼的人聽不得半夜裡的動靜,韓雨澤那天和我吃過飯之後,被告知是醉倒了。他醒來沒有半點記憶,讓他很不安,四處調查了我,卻也無果,讓他有種抱著定時炸彈的感覺。

“查到什麼沒有?”

“少爺,現在簡歆已經不重要了,剛剛警局那邊的傳來訊息夏俊楠在招供的時候反咬一口,把你作為共犯一起招出來了。還聲稱簡歆是目擊證人,已經傳喚簡歆去做證人調查了,而不是參考人調查!”

“什麼!這夏俊楠又耍什麼花樣!”

“少爺,我現在擔心的是,萬一簡歆她……”

“我知道,你馬上備車,直接去簡歆樓下。”

韓雨澤趕到的時候,我和辰逸收拾完廚房準備出發。推開門正好撞上火急火燎的韓雨澤。

他一把拽住我往屋裡走去,反手就將辰逸鎖在外面。辰逸看著處在門口的蘇俊,怒狠狠的問道,“他這是幹嘛?”

“你放心,只是找簡小姐聊一下,不會有事!”

“事到如今,他也不敢亂來!警方那邊已經傳喚簡歆做證人,要是此時證人出了差錯,恐怕不需要調查,韓雨澤的嫌疑也會坐實吧!”

蘇俊低下頭沒有回話,辰逸雙手插在胸前,靠著牆,搖晃著腳尖,靜候著。

屋裡,韓雨澤一把將我甩在沙發上,指著我,質問著,“是不是你搞的鬼?”

我緩慢的坐起身來,理了理自己的衣服,翹上二郎腿,“你也太看得起我了!”

“那天是你故意把我灌醉的?”

“我可沒那本事!”

“你的記憶是不是恢復了?”

“你是希望我永遠記不起來吧,實在不好意思,讓你失望了!”

聽到我的自白,他像是被雷劈中般,“你裝作失憶利用我對付夏俊楠?”

“錯!是我幫助你抓住了夏俊楠!”

韓雨澤對天長笑,“你的意思是我還要謝謝你?”

“難道不該嗎?”

“你……你怎麼會……?真正的惡魔原來是你!我千算萬算,日防夜防,也沒想到最後會落在你的手裡!虧我用的全部去愛你!”

“愛我?你把我監禁起來,給我吃藥,害我丟了孩子,用我威脅夏天,害我失去最愛的人!這就是你所謂的愛?”

“要不是你選擇夏天,我又怎麼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要不是你……”他的情緒全部爆發了,渾身氣得發抖。

“我?要不是你不辭而別,夏天怎麼會有機會?韓雨澤,你別以為全世界的人都欠你!要虧欠,也是你欠我的!別打著愛我的旗號壞事做盡後,還說是為了我才喪盡天良!這種愛我受不起,也不稀罕!”

“真是可笑!”他上前雙手掐住我的脖子,把我按在沙發上,“既然你這麼恨我,這麼想要替你的夏天報仇,不如今天我們同歸於盡好了!反正從這裡出去我就會進監獄,還不如死在這裡!”

“那你儘管動……”

他的力氣越來越大,我漲紅著臉,已經說不出話來,氣息也越來越弱,掙扎也越來越小,雙眼的焦距開始渙散,渾身慢慢地失去力氣,整個人癱軟在沙發上,在失去意識的最後一瞬間,我好像看到了夏天,他躺在一張簡陋的木床上,周邊全是草藥,他向我招手,靠近他的時候我似乎聞到了那濃濃的中藥味。

眼看我就要落下最後一口氣,韓雨澤突然鬆開了手,暈倒在地上,我不知道被什麼拖拉著一點點遠離夏天,最後在現實中醒來,我大口的喘息著,伴著輕微的咳嗽,跌跌撞撞的走向玄關開了門。

“你怎麼了?”辰逸一把接住了倒向地面的我。

蘇俊見狀,一個箭步衝進房間,“少爺你醒醒!”他不停的搖著昏厥中的韓雨澤。

辰逸抱著我進屋之後將我安頓在沙發上,然後掄著拳頭準備衝向韓雨澤,不料他卻突然醒了。睜開的眼的瞬間立即看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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