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定有關啊!鳳歌城的護城大陣壞了,就是從二十多年前開始壞的。
一開始壞得輕微不易察覺,就算有什麼東西鑽進城裡,也都是些塵埃小物,掀不起風浪。
可是後來漸漸就壞得有些明顯了,有隻大妖透過一幅古畫鑽進鳳歌城,附在黎家人身上。
那隻大妖不是南盛的妖,而是無雙國的,好像是無雙國某一任國君豢養的小獸成了精。
那小獸一心一意替主子報仇,憎恨南盛人,想要將南盛搗毀。
但其實黎家並不在大妖的計劃之內,他只是趕巧了,得到了那幅古畫。
大妖當時應該是遇著了一些麻煩,我懷疑麻煩來自於它對鳳歌城護城大陣的錯誤估算。
它以為大陣已經損壞,陣的威力就也跟著衰減,但是沒想到損壞歸損壞,卻還沒損到要衰減威力的程度。這就導致了它在鳳歌城內寸步難行。
最後實在沒辦法,遇上了黎家人,當時那個心情怎麼說呢,就屬於是來都來了。
所以這個事兒,黎家真的就是趕上了,命裡該著的一大劫。
但這是過後我們調查出來的結果,你讓陽世間的人去往這上面想,那他們是萬萬想不到的。畢竟他們連鳳歌城有護城大陣都不知道。
講道理,當時這個事一出,黎家就是全責,你讓陽世凡人說破天去,黎家也是全責。
因為不管怎麼查,黎家就是有罪,所有的事情都是黎家人做的。
沒有人能想到黎家人的身體裡潛藏著一隻大妖,大妖又不會自投羅網。
所以南盛皇帝其實挺冤,當然,九皇子跟他那位母妃更冤。
只能說是造化弄人,或者退一萬步來講,黎家命裡該著有一大劫,就算劫不在大妖身上,也會在別的地方。
我知你答應了那位娘娘要徹查此事,現在我將事情的原委與你講了,你可以去告訴她了。”北陰帝君說到這裡,把一枚畫好的符咒遞給了她。“拿去吧!是我親自畫的聚魂符,你用這道符可以聚全她的魂魄,將人送回地府。讓謝必安隨你走一趟,助你完成此事。
但你要說在陽世間能否功德圓滿,阿離,還差一件事。
鳳歌城的護城大陣,修復完畢你才算真正的圓滿!
去吧孩子!爺爺就幫你到這了。”
再離開地府時,陽世已經是次日晌午。
她帶著謝必安先回了西疆王府,聚齊怡妃的魂魄,講完當年黎家遭遇,她覺得怡妃也釋懷了。
她其實一直覺得皇帝負了她,但實際上就如北陰帝君所說,對於凡人來講,黎家就是有罪。
皇帝當初那樣做也是別無選擇,因為那種事情一發生,怡妃就算不去西關,也是要被打入冷宮的。朝臣不會容忍一個孃家叛國的妃子好好活著,畢竟叛國是大罪,無論朝臣還是百姓,都不會放過怡妃。
現在知道真相,怡妃的心結解了,竟也沒有要求再看蕭雲州一眼,就跟著謝必安去了地府。
慕長離覺得其實見與不見也沒有實際的意義,因為在蕭雲州心裡,怡妃已經死了。
只要黎家的案子有了結論,他就也能解開心結。
她回了長寧侯府,老夫人因為高興,張羅了一桌子好菜,就等慕長離回來吃。
那位二爺也是絕了,把老夫人哄得一口一個好兒子的叫,聽得秦莊儀一愣一愣的。
但這事兒對外怎麼說呢?
慕長離提議不如就說是孔家那邊的子侄,過繼到老夫人這邊,給老夫人晚年做個伴。
這個提議二爺覺得可行,只是他覺得自己住在侯府不太好,畢竟這裡是元青的家。
而且家裡還有秦莊儀呢!
他一個外男,住在這兒算怎麼回事。
芙蓉就說:“那你可以一直住在阿藍小院兒,隔三差五的過來陪陪老夫人不就行了。”
這事兒算是這麼定了。
一家人開開心心地用午膳,可惜這頓飯還沒用完,天忽然黑了下來。
大晌午的黑天,而且是那種徹底的黑,就像黑夜來臨一樣,這不正常。
秦莊儀一下就想起前世最後那一刻的黑天,她緊抓著慕長離,整個人控制不住地打哆嗦。
慕長離拍拍她的手背安慰道:“不要怕,現在已經不是前世了。以前的事,再也不會發生了。我會護你們平平安安,也會護鳳歌城平平安安。
賀家軍衝不進來,妖魔鬼怪也休想毀了這座城。”
……
賀家攻城了,大軍行得很快,比預計的時間提前了很多日子。
伴隨著賀家攻城,城裡城外的妖魔鬼怪也按捺不住蠢蠢欲動。
因護京大陣的損壞而鬧騰了一年多的詭案,終於在這一刻迎來了爆發。
但是很快那些作祟的東西就發現根本爆發不起來,因為護京大陣似乎正在快速地被修復。
那些殘缺和損壞全部都在被人為地彌補,而且彌補的速度很快。
除此之外,竟還有人在對他們進行收割。
就好像鐮刀割草一樣,所到之處寸草不生。
隨著護京大陣的修復完成,隨著天漸漸亮了起來。
那些邪祟無一例外全部被收入鎖魂袋中。
直到這一刻它們才意識到,自己竟落入了黑白無常的手中。
而修復護京大陣的人,就是被三界稱為靈主的那個小姑娘。
只是小姑娘狀態不太好,臉色慘白,修復這座大陣到底還是耗費了她太多靈力。
不過那又有什麼關係呢?
兩位無常使者一左一右護著她,任誰都無法讓她受到傷害。
賀家軍攻城也沒討到好果子,蕭雲州早已經從西關悄悄調兵回京。
再加上京郊大營的兵馬,總共五十萬大軍抗敵,殺了賀大將軍一個片甲不留。
直到最後一名反軍戰死,賀家軍都沒能進入鳳歌城一步。
這座城終是被蕭雲州跟慕長離聯手給保了下來。
……
賀家誅。
二皇子瘋了,在二皇子府裡到處跑,掉進湖裡淹死。
慕江眠斬首。
自此,慕長離手臂上最後的疤痕徹底消失。
只是唯獨少了一個還在半路沒回到京城的慕傾雲。
秦莊儀過後問起慕傾雲的事,正在一起吃飯的蕭雲初答了句:“死了。”
秦莊儀不解,“死了?”
“嗯。”蕭雲初點了點頭,“不知道什麼原因,馬車翻了,一車的人都死了。”
秦莊儀愣了愣,有些感慨,只嘆了句:“還真是報應。”之後就什麼也沒說了。
老夫人也沒有說什麼,只是飯只吃了半碗,然後就進了佛堂,一直唸經到晚上才出來。
秦莊儀說:“到底是從小在家裡養大的孩子,說不難過那是假的。
只盼著大姑娘來世投個好胎,別再陷入這些官邸之事中。
也盼著她的下一世能做個好人,別再像這一世這樣心狠手辣。”
說完又嘆氣,“人啊!總得是死過一次才知道人生該怎麼活。誰都一樣,總得死一次。”
……
老皇帝總有心傳位,自己想當太上皇。
但蕭雲州不幹。
特別是當他聽慕長離說老皇帝居然還有三十年陽壽時,更不幹了。
於是在一個夜裡,蕭雲州帶著慕長離逃跑,跑出京城,一路向西。
臨走之前把大理寺託付給慕元青,讓他代任大理寺卿。
慕元青突然接了這麼大個活兒,十分緊張,便讓蕭雲初帶著他去見皇上。
老皇帝聽說之後氣得沒辦法,只好派人去追,同時傳話,說不傳了,他再幹幾年。
但蕭雲州二人依然沒回,只讓送信之人帶話回去,說他們回西關自在自在,過年的時候會回來的。
送信的人走後,慕長離問他:“過年真的回來嗎?”
蕭雲州反問:“你不想回來?”
她想了想,笑笑,“其實還是想回來的。當京城沒有那麼些糟心的事情之後,就也想跟大家在一起熱鬧熱鬧。只是也惦記那凌江國,總感覺不拿到手裡有點兒白瞎了。”
他失笑,“怎麼就不能拿到手裡呢?現在是夏日裡,離過年還早著呢!你還怕我們年前收不到凌江國?”
慕長離覺得能!
於是開開心心跟著蕭雲州往西走,一邊走一邊暢想著未來的生活。
“在京城混吃等死也挺好的,每年還能出去遊歷兩次。我想往北邊走,我沒怎麼去過北邊呢!回頭我再找個機會帶你去地府轉轉,我感覺你去地府應該也沒什麼問題,畢竟是上神轉世,說不定就是下凡來歷個人間劫。”
蕭雲州不信她這些話,但也沒有反駁。
只是琢磨著她說不知道是幾世之前,他二人應該是一對仙侶。
這個事他只要一想起來就覺得心裡踏實。
今後的日子,就這樣自在逍遙,混吃等死。
挺好。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