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忠良看著老周手裡的鑷子和酒精棉，皺了皺眉：“你怎麼也來了？”
“南京呆不下去了唄。”老周聳聳肩，開始給他換藥，“鬼子懷疑你是內鬼，發了通緝令，連黃持重都被抓去問話了。我只好帶著電臺和器材，跟著杜兄來了上海。”
程沐嵐被吵醒，揉了揉眼睛，看見何忠良醒了，立刻撲過來：“你感覺怎麼樣？嚇死我了！”
“沒事了。”何忠良握住她的手，目光落在窗外，樓下是熱鬧的南京路，黃包車和汽車穿梭不息，穿著旗袍的女人和西裝革履的男人擦肩而過，恍若另一個世界。
“這裡是法租界，相對安全。”老周收拾著藥箱，“不過日本人最近在和法國領事館談判，想接管租界的防務。我們得儘快轉移。”
何忠良點頭，忽然想起什麼：“玄武湖的資料……”
“送到了。”老周從口袋裡掏出一張紙條，“革命黨那邊說，新四軍已經收到訊息，炸燬了日軍的生化武器運輸車。延安還發來嘉獎令，說你立了大功。”
程沐嵐笑著接過紙條，念道：“‘望繼續潛伏，伺機而動，為民族解放事業再立新功’，這話說得真有氣勢。”
何忠良卻沒笑，他看著紙條上的字跡，忽然想起在南京大戲院監聽時，聽到的“鐵血鋤奸團”的對話。那些年輕人的聲音裡，也有著同樣的熱血和堅定。
“對了。”老周像是想起什麼，從包裡掏出一個收音機，“軍統那邊有訊息，說毛人鳳對你很不滿，覺得你太張揚，壞了他的規矩。”
“我本來就不是他的人。”何忠良冷笑，“從新京到南京，我做的每一件事，都是為了抗日，不是為了給他當狗。”
程沐嵐握住他的手腕：“那我們以後怎麼辦？既不被軍統信任，又被汪偽通緝。”
“繼續幹下去！”何忠良的眼神變得銳利，“上海是日本人的經濟重鎮，這裡有更多的情報可以收集，更多的漢奸可以除掉。老周，幫我聯絡上海的革命黨，我要和他們合作。”
老周剛要說話，閣樓的門被敲響了。
杜伯孚探進頭來，臉上帶著緊張：“不好了，樓下有巡捕，好像在查戶口。”
何忠良立刻起身，程沐嵐迅速將電臺藏進地板下的暗格。
老周往臉上抹了把灰，扮成醉漢躺在沙發上。何忠良則換上一身粗布衣服，假裝是閣樓的主人。
門開啟，兩個法國巡捕走了進來，身後跟著一個穿和服的男人，是樸民。他怎麼會來上海？
“例行檢查。”樸民的目光掃過房間，最後落在何忠良的肩膀上，“這位先生好像受傷了？”
“幹活的時候不小心摔的。”何忠良低下頭，用上海話回答，刻意讓聲音沙啞。
樸民冷笑一聲，突然伸手扯掉他的帽子：“佟毓良，別裝了。我在新京就覺得你不對勁，果然是抗日分子。”
何忠良心中一凜，剛要拔刀，就被巡捕按住。
樸民掏出槍，指著他的腦袋：“跟我回憲兵隊，好好說說你和抗聯的關係。”
就在這時，樓下傳來槍聲。杜伯孚趁機撞開巡捕，程沐嵐拔出藏在花盆裡的手槍，打中了樸民的胳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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