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熙長嘆口氣,頗有些怨憤的開口道:“前幾日,許攸許子遠因為家人在鄴城濫行貪贓,被父親斥責了幾句後,突然間便消匿了蹤影,父親派人在方圓十餘里搜查都不曾有絲毫痕跡,心下疑慮,懷疑這匹夫心中憤恨轉投了曹操,別的倒是沒什麼,只是許攸跟隨父親多年,深知我軍長短虛實,此次投曹,對我軍必是大有不利,故而父親召集手下幕僚,連日來一直在商議對策.....”
“許.....許攸投曹?!”
聽了袁熙的話,袁尚頓時如同被人當頭潑了一盆冷水在當頭,結合著腦海中一些雜亂的記憶,和袁熙適才話中的資訊,猛然間曉得自己為何會心中不安了。
“二哥.....咱們現在....莫非,是在打官渡之戰?”
袁熙聞言有些詫然,奇怪的伸手拭了拭袁尚的額頭,奇道:“三弟,你該不會是真的病糊塗了吧?我軍在官渡與曹賊僵持,已是近半載有餘了。”
躺在床榻上的袁尚心裡頓時咯噔一聲,一股極為不好的預感瞬間蔓延了他渾身上下的每一個細胞當中。使他的渾身不住的發冷哆嗦,腦袋越發的疼痛欲裂了。
袁紹之子.....官渡之戰.....許攸投曹!我竟然重生在這個鬼地方!
歷史上赫赫有名的官渡之戰,著名的以弱勝強的經典戰役!華北兩大梟雄:曹操與袁紹,為決定北方的歸屬所做的一場殊死決戰!最終,由於曹操善於採納忠言,聽用了從袁紹麾下叛逃而來的許攸的計謀,奇襲烏巢糧倉,使得袁紹軍心大亂,繼而一舉擊潰袁軍主力,河北袁氏經此戰役之後,元氣大傷,從此一蹶不振,最終為曹操吞噬滅亡。
官渡之戰,是曹操人生中最為華麗的一場戰役篇章,這場大戰為一代奸雄統一中國北方奠定了的堅實基礎。
然而,對於曹操來說,官渡之戰可能是他人生中的一段精彩的高潮,為後人津津樂道,但對於袁氏一族來說,結果卻是一段又一段噩夢的開始。
先是元氣大傷,袁氏精兵死傷殆盡,袁紹鬱郁成疾,不久去世,他的繼承者袁尚,對外是面對一代霸者的曹操!對內,是面對裂圖造反的兄長!風雨飄動,屢戰屢敗,失地陷城,被逼的只得遠走他鄉,奔赴遼東投奔公孫康,卻慘遭殺害,首級也被呈現給了曹操,最終落了個客死他鄉,身首異處的悲慘結局。
可以說袁尚短暫的一生是幸運的,也是不幸的,幸運的是,他出生在四世三公的名門,身為天之驕子,一出生就是含著金湯勺長大成人,享盡了人間的富貴榮華,而不幸的是在後半生裡,他成為了梟雄曹操霸業的墊腳石,成了一將功成萬骨枯中的那一塊裸裸白骨!
新生的袁尚很悲催,他的前身將半生的榮華享受了去,而自官渡之戰開始起的苦難,卻留給了這位剛剛借屍還魂回來的倒黴蛋兒子。
重新獲得的生命,貌似是有了崇高的地位,但彷彿卻是曇花一現,官渡之戰後,一切都將改變,自己的噩夢將接踵開始,甚至幾年以後,他還會死於非命,身首異處。
上帝真的很會跟他開玩笑,一個屁把他崩回了古代,又嫌滋味不夠重,又決定讓他在古代混幾年,然後再給他斃回去。
自己結局真的就是這麼掛了?
誰會甘心?估計換成是誰也不會!
眼瞅著袁尚臉色驟然變白,眼睛還有些發直,袁熙心中頓時著慌。
“三弟,三弟,你這又是怎麼了?切莫嚇壞為兄,醫官,你快好好看看,我兄弟這又是出了何事?”
醫官聞言慌忙又去仔細查探,卻見袁尚一反適才病病歪歪的樣子,用手強自撐起身體,一把抓住床榻邊袁熙的手腕。
這一下用力極猛,差點沒把袁熙拽兩跟頭。
“三弟,你這是作甚!”
袁尚兩色頭疼欲裂,但還是強自撐起身體,咬著牙對袁熙道:“二哥,我要去見父親!馬上!”
“啊?”袁熙聞言有些發懵,接著似是明白過什麼,哈哈一樂,調侃道:“三弟,你又不是小孩子了,得了病便要找爹孃,羞也不羞?”
“我羞個屁......不是這事!”袁尚身體虛弱,頭上的虛汗一片一片的往下滴落:“我有重要的軍務要跟父親說,事關全軍生死,絕對不能耽擱!”
當然不能耽擱,聽袁熙剛才的話中,許攸已經投靠了曹操,官渡之戰發展到了最終階段,生死只在一瞬之間!一個處理不好,袁紹大軍灰飛煙滅不說,自己的小命也得一併牽扯進去。
“你.....有軍務?”
袁熙詫然看著袁尚,眼見俊臉煞白,滿頭冒汗,還拼了命要起身穿衣,卻是不像作假。
“三弟,你身體虛弱,什麼事這般著急,等過幾日不行嗎?”
“過幾日?”
袁尚聞言不由一陣苦笑,只怕再過幾日,袁軍士卒們的腦袋,全都得讓曹軍削下來當夜壺了!
“二哥,軍情緊急,實在是等不了!我得趕緊去見父親......現在!”
說到這裡,袁尚一個栽楞,險些跌坐於地,幸好被袁熙眼尖,抬手扶主。
袁尚輕輕擺了擺手,表示無礙,急切道:“二哥,我這身體太虛,實在是穿不動衣,你叫幾個人過來幫我......”
心下雖然是不贊同,但袁尚衣服都穿不了還要見袁紹,足見他的心底有多著慌,袁熙又豈能阻攔過甚?
長嘆口氣,袁熙轉身衝著帳外呼喚。
“來人啊......來人!三公子要去拜見主公,速速給三公子戴冠著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