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聿嫻面無表情地在前頭帶路，文宸亦步亦趨跟在她身後。
三五個僕婦遠遠落在後頭。
不過，寧聿嫻對這府裡也不算太熟悉。
轉悠了一會兒——
她確信自己找不到花園在哪兒了，這才招手喚來了一個還未留頭的小丫鬟，“花園在哪？”
聽了這話，立於一旁的文宸瞳孔震驚！
但小丫鬟朝著寧聿嫻行了一禮，“回三娘子的話，就在前頭，奴領著三娘子去罷？”
寧聿嫻頷首。
就這樣，小丫鬟領著寧聿嫻與文宸穿過了一條不長的走廊、又過了一道角門，才進入了花園。
淄亭侯府自然比不得鎮國公府傳承悠久、底蘊深厚。
所以花園並不大，大約只有鎮國公府的三分之一那麼大。
一眼便能看完，
就是細細地賞花，一株一株地看去，大約也就一炷香的時間能聽完。
更何況，花園裡根本沒有任何一株名貴些的花卉，
只有些尋常的茉莉、素馨、月季、菊花、蘭草、桂花等，
看起來照顧得也不算太好，枝條瘋長、花朵又瘦又小……
要麼就是花匠失職，要麼就是根本沒有花匠！
寧聿嫻幼時在莊子上長大，見不得這些花草無人看顧。
本來順手修剪一番——
轉念一想，她都已經要和寧家一刀兩段了，
怎麼還惦記著修復花草？！
不要了！
統統不要了。
這時，寧聿嫻聽到文宸期期艾艾地開了口，“阿嫻……”
“三弟還是喚我二嫂罷！”寧聿嫻打斷了他的話。
文宸呆了半晌，頹然輕喚，“二嫂。”
寧聿嫻嗯了一聲，反問，“何事？”
文宸深呼吸，提出了疑問，“你為何連自家花園在哪也不知道？”
寧聿嫻失笑，“這有什麼出奇的？”
“我七歲離家，從此後再也沒有回過府。至今十七歲，回府未滿半個月。這通往花園的門廊早已改了道……誰來告知我呢？”
——淄亭侯府便是透過花園來區分前院後院的。
其實寧聿嫻不是不知道花園在哪，她只是不知道，從前院通往花園要怎麼走。
但，她是故意在文宸面前這麼說的。
這樣會令文宸更難受。
“對不起，我以為……”是的，現在文宸難受得不得了。
他與她打小兒起一塊兒長大，當然很瞭解彼此。
他從來都知道她受到家人的苛待，平日裡多有幫扶。
但他一直覺得，她受到的所謂“苛待”，也應該和他差不多——穿衣時少有華服但衣料質軟厚實；飲食少大魚大肉多為綿爛易克化的粥水、湯水一類。
除此之外，他只能在京都氣候最好的幾個月裡回京小住，一旦天氣太冷或是太熱，便要立刻轉移到莊子上。
……
現在看來。
鎮國公府的嫡母待他根本就是視若己出。
他雖少有華服，但冬有狐裘禦寒、夏有絲綢細棉衣裳；
他少食龍肝鳳膽這樣的珍饈，是因為他脾胃不好，但他常年用著價值萬金的藥方……國公府可從來也沒有斷過他的藥。
所以？
文宸從未真正瞭解過寧聿嫻的處境。
如今親眼所見，他心裡難過至極。
“阿嫻，我不知道寧傲雪是這樣的人，”文宸紅著眼圈兒說道，“我以為她只是年紀小，不懂事。”
“倘若我一早知道她是這樣又蠢又壞的人，定然不會理睬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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