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倚湘投靠了謝玉茗,她跟在自己身邊多年最是瞭解她的一切,知道她和魏小侯爺是青梅竹馬,就到處散播他二人謠言,導致程少謙每回看到她都是一臉嫌惡。
後來祖母病重,謝玉茗將她的身份也一併散播了去。
城中流言四起,不少人站出來指責她鳩佔鵲巢這麼多年就是為了丞相府的榮華富貴,她不信這中間沒有傅瑤的推波助瀾。
明明這一世都沒有留在丞相府了,偏還是不放過她。
可她如今無所依仗,該拿什麼和傅瑤抗衡?
傅氏乃大齊第一世家,百年風骨名揚於世,傅承裕當朝第一肱骨之臣,其長子傅鈞位居尚書檯左僕射,父子兩個加起來幾乎把控了大半個大齊朝堂,便是丞相謝淮書都難以分庭抗禮。
即便她有心讓祖母和當今皇后護著她,怕也是痴人說夢。
帝王尚且久困世家之苦,更遑論皇后或是官眷?
除非……
除非大廈傾頹。
怕是隻有傅家倒了,傅瑤才能自顧不暇。
這個念頭初想只覺荒謬,可轉念一想,雙眼立刻迸出亮光。
裴時矜就這麼眼睜睜看著她從低頭絮語愁眉不展到抬眼如盯獵物般盯著自己,不由得後退了一步。
“裴大人,咱們做個交易吧。”
謝韞笑容明麗,有燭光從漏窗中灑出來照在她的臉上,分明是蠱惑的味道。
裴時矜失笑,拿眼尾掃她,“現在是在問你打算怎麼做,怎地扯上了我?”
她一個閨閣女子,能有什麼好同他交易的?
謝韞仰起頭,篤定問道:“裴大人是同傅家有仇怨的吧?”
裴時矜目光一頓,緩緩眯起眼看她。
他新官上任,如今手中最大的案子就是私鹽案,分明與傅家來往不多,她是如何知道的?
“傅家那位,往年我還要尊稱一聲世伯,或許我知道的並不比大人少。”
四大世家中,傅家和謝家明面上雖不對付,可也沒法子真的避免所有往來,若是遇上了,她們這些小輩也得客客氣氣稱一聲世伯。
裴時矜來了幾分興趣,挑著笑睨她,“說說看。”
這便是肯考慮的意思了。
謝韞鬆了口氣,又沉吟道:“於私,裴大人同傅氏一族有仇怨。於公,裴大人身處大理寺,直接隸屬帝王管轄,當今帝王十一歲即位,往後一舉一動皆受世家掣肘,其中以傅氏獨斷尤甚,此次私鹽案背後或許就同傅家有關係,但傅家勢力盤根錯節輕易動不得,聖上和大人便選擇先拿宗府開刀,一一剪除傅氏羽翼。”
至少前世就是這樣。
如今跳出去看,便不難將他們串起來了。
“聖上和大人所求乃傅氏一族覆滅,我所求只為生活安穩,傅瑤的身份我動不得,但我想,借大人的手或許可以。”
“大人若信我,我還有一個投誠石,先前在宗府情勢危急,方才我細細想過後發現有些不對之處,那宗藩形容癲狂,竟連外頭抄家那麼大的動靜都沒聽見,且屋裡的薰香也有遮蓋的意味,我猜想他應是服食了極樂散。”
極樂散,傳聞食之可登極樂,乃大齊禁藥,永禧帝深痛恨之。
若能證實他確有服散行徑,則整個宗氏九族都再難以翻身。
捏著這個把柄,裴時矜興許能得到更多有用的資訊。
她每說一句,眼前男人的眸色便愈深一分。
他目光順著她鴉青色的髮梢轉到細膩白皙的面頰上,俯身微微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