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鈞便退下了,留傅承裕眉頭緊鎖,不知在想些什麼。
如今的永禧帝,十六年前是被硬架上來的。
世家的人商議出了個結果,便是將這個將將脫離黃口小兒年紀的半大孩子捧上了皇位。
沒有根基,沒有心腹,張口不能言,也極易拿捏。
可如今他卻想培養自己的臣子。
傅承裕嘆息一聲。
當年十一歲的帝王到底是長大了,心思也越發難猜了。
看來他也是時候敲打敲打他們這位少帝了。
……
翌日晴光大好,步入暮春後天氣也漸漸有些熱了起來。
謝韞房中的燈昨夜直至三更方歇,無人知曉她都在忙活什麼。
待太陽昇起,她便與王成黛去了酒肆,還帶了些先前做的兩壇梨花釀,準備今日起就試試反響如何。
她穿著緋色對襟長裙,烏髮仍舊是斜編成辮用絲帶綁住,眉眼間有一種得天獨厚的明媚乾淨。
王成黛看著她,暗暗咂舌,只覺自己這個女兒愈發美得心驚。
不由得又想起昨夜同謝文彥說的宋茂一事。
她靠近自己女兒,不動聲色道:“筠筠,聽說近日城中有些不太平,這幾日沒事你就少出些門,或者去哪裡都同阿孃打個招呼。”
謝韞一愣,莞爾笑道:“這事不是早答應阿孃了嗎?阿孃放心,筠筠心中都有數的。”
王成黛心頭的憂慮卻是一點沒減。
不過很快她就沒時間憂慮了。
王記酒肆今日生意格外的好,人數足足比先前多了兩倍不止。
王成黛瞠目結舌。
謝韞也有些懵,算盤打得飛快,水蔥似的手指來回撥動,白皙的臉頰很快就帶了紅暈。
左邊的酒櫃很快就空了起來。
王成黛納悶,有些費解地自語:“這也不是什麼逢年過節的大日子啊,怎地今日我這酒肆這麼熱鬧……”
這可是從來沒有出現過的情況。
趁著空閒的當口,右邊成衣鋪的楊家嫂子走了出來,見她臉色便眉飛色舞笑道:“王家妹子你還不知道吧,昨兒個你這酒肆沒開張,可是有不少人來問哩!”
謝韞奇道:“這是為何?”
楊嫂笑容如花,吐掉口中的瓜子,“來得不少都是男子,我估摸著是前日你們這酒肆開張了一日,許多人路過瞧見了,今日怕不是都是來看筠筠的吧!”
謝韞一時失語。
王成黛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色。
難怪那些人付銀子的時候總不住地拿眼往筠筠身上瞟,合著還是沾了她的光。
她心裡的憂慮更甚了。
自家女兒如此貌美,將來要嫁一戶什麼樣的人家才能護得住她呢?
王成黛雖這幾年經營酒肆,可早些年家中也是個書香門第出身,不然也不會嫁給當時還是工部郎中的謝文彥。
後來即便家中出事,謝文彥也被削了官身,那時熟識的人都勸她和離改嫁,她也沒有再嫁。
可她深知女子的美貌會帶來什麼。
若是在權貴人家那自是不用說,可如今筠筠只是個平民身份,這樣的好顏色恐怕會招來禍事。
她這樣想著,就見酒肆門口出現了一個她絕不想見到的人。